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似凝固的污浊墨块,沉沉地压在城市的天际线上。
天际尽头,巨大且不祥的暗紫色裂痕,横亘于苍穹之上。
裂痕边缘流淌着粘稠仿佛具有生命的能量流质,不断侵蚀着蔚蓝的底色,将周遭的空间扭曲成诡异的光晕。
“果然还是避无可避,猖族的爪牙,降临蓝星了。”
猫娘小吉雪白的绒毛在紊乱的风中不安地拂动。
她那双如蓝宝石般清澈的猫瞳,此刻盛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焦急,紧紧锁定着天幕上那幅既熟悉又令人绝望的画面——那是她曾在另一个濒临毁灭的世界亲眼见证过的,灾难降临的前奏曲。
不能再犹豫了!
“必须立刻赶回总部!”
小吉心中决断如铁,纤细的猫尾因紧张而绷得笔首。
她需要与那些与她缔结了守护契约的魔法少女们汇合,共同商议对策,集结力量,在这片土地筑起最后的防线。
她脚尖轻点,周身泛起一层微弱的守护光晕,正要化作一道流光疾驰而去——
然而,她的身形刚动,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便骤然锁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精准而霸道,瞬间截断了她的魔力流转,将她硬生生地从腾跃的姿态拽回冰冷的现实地面。
“姐姐!” 小吉猛地回头,眼中燃起愤怒的火苗,试图挣脱那桎梏。
“蓝星现在己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还要禁锢我的自由到什么时候?!”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
此前对维琪的种种“实验”和限制的忍让,固然有血脉亲情的牵绊,更深处,还纠缠着一份对过往悲剧的沉重愧疚,使她甘愿成为姐姐手中的提线木偶。
但此刻,面对蓝星倾覆的危机,那份愧疚再也无法成为束缚她的枷锁。
她不可能,也绝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一切重蹈覆辙!
维琪的身影优雅地自小吉身后的阴影中完全显现。
双马尾黑发流淌着无机质的光泽,精致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波澜,唯有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和讥诮。
她并未松开手,反而施加了几分力道,将小吉拉得更近,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中的倒影。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自维琪唇边逸出,带着冰锥般的寒意。
“我天真又固执的一抹多哟。”
“即便我此刻放你离去,你又能如何?莫非天真地以为,凭你契约的那些……嗯,魔力都未能融会贯通的三脚猫魔法少女们,就能挽狂澜于既倒,改变这定局了么?~””
她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刻意拖长了“三脚猫”三个字的尾音,讽刺意味十足,
“我…” 小吉如遭重击,喉头猛地一哽,满腔的急切与辩驳被这残酷的质问瞬间冻结。
维琪的话语像淬毒的冰针,精准地刺穿了她试图用勇气和责任感编织的幻梦。
是啊,她们……真的能行吗?
过去的惨烈景象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那些年轻而充满希望的面孔在绝望的猖潮中凋零的画面,让她瞬间失语,脸色苍白,方才的急切凝固在脸上,只余一片茫然无措的灰败。
“认清现实吧,你这蠢猫。”
维琪的声音转冷,不留一丝情面,“你的冲动奔赴,无异于亲手将她们再次推向无谓的,注定徒劳的牺牲场,你只会重蹈覆辙!”
她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几乎令小吉窒息,“就像……就像那些湮灭在时光尘埃里的,愚蠢地高喊着‘为了守护’,最终却为你流尽最后一滴血,化作战场上冰冷数字的魔法少女们一样!”
“她们的牺牲,除了在你心中留下更多无法愈合的疮疤,还换来了什么?告诉我!”
“轰——!”
维琪的话语如同裹挟着血与火的记忆洪流,瞬间冲垮了小吉竭力维持的心防。
那些刻意封存的染血的画面——挚友临死前不舍的眼神,在魔物爪下发出的凄厉惨叫,整个小队在自毁魔法阵中化作璀璨却绝望的光尘……所有的痛苦、自责、无力感撕扯她的灵魂。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樱唇哆嗦着,湛蓝的猫瞳中迅速弥漫起一片浓重的水雾,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巨大的悲伤和更深沉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脊梁压垮。
“那……那姐姐你告诉我!我究竟还能怎么办?!”
小吉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
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的鼻子酸涩得发疼,眸子里水光流转,那里面除了痛苦,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走投无路的疯狂。
“眼睁睁看着她们去送死?还是……眼睁睁看着整个世界被拖入深渊?!你告诉我啊!”
看着妹妹濒临崩溃的模样,维琪脸上那冰冷的讽刺终于敛去几分,但取而代之的并非温情,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她没有回答小吉的质问,只是优雅而随意地抬了抬左手。如同响应无声的召唤,侍立在阴影深处的露莎悄无声息地浮现。
她的手中,提着一个约莫半人高的,非金非革的奇异材料制成的提袋。
露莎面无表情,步履无声地走到小吉面前,将那个沉甸甸的提袋不容置疑地塞进了小吉尚在颤抖的手中。
小吉低头,茫然地看着这个突兀出现的提袋,一种强烈的不安迅速蔓延。
“姐姐……这……这是什么意思?”
小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惊疑。
“意思很清楚。”
维琪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事不关己的平淡。
“自然是邀请你麾下那些可爱的魔法少女们,参与一场……‘特别’的实验。”
她特意加重了“特别”二字,冰冷的语调将“实验”这个词汇背后潜藏的所有未知的风险与可能承受的痛苦,赤裸裸地摊开在小吉面前。
其意昭然若揭。
“实……验……”
小吉的心猛地向深渊沉去。
“不必摆出这副表情。”
维琪似乎看穿了她的恐惧与抗拒。
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短暂的沉默。
小吉紧紧盯着维琪的眼睛,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副作用很大?”
毫无疑问,这些东西…
副作用不容忽视。
维琪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她没有回答,没有解释,只是维持着那抹让人心底发寒的微笑,目光平静地回望着小吉。
那无声的沉默,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加残酷。
“……抉择之权,此刻在你手中。”
维琪终于打破了沉默,她优雅地收回手,双臂环抱胸前,以一种近乎疏离的姿态,观察着小吉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欣赏一幕精心编排的戏剧。
“是让她们怀着‘守护’的信念,以稚嫩之躯冲向注定被碾碎的战场,如同扑火的飞蛾,重演过去的悲剧?还是——” 她的目光扫过那沉甸甸的提袋。
“让她们饮下这杯混合着力量的毒酒,以燃烧生命为柴薪,换取一线渺茫的,浸透着痛苦与未知异变的‘可能性’?
“命运的砝码己经交予你手。是选择悲壮的毁灭,还是选择……带着剧毒的‘希望’?悉听尊便。”
维琪无情的话语在小吉脑海中反复回荡。
她缓缓低下头,目光重新聚焦在手中那冰冷沉重的提袋上。
时间,在无声的挣扎与绝望的泪水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而天穹的裂痕,依旧在撕裂着蔚蓝的幕布,发出令人心悸的低吼。
“我…跟她们商量商量吧。”
……
……
异世界。
此时正面临一场灭世浩劫。
失去耐心的彼岸。
己然是无情屠戮的杀戮姬了。
生命在她面前,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成片成片地熄灭。
殷红的血花在焦黑的土地上肆意绽放、喷溅、流淌,汇聚成刺目的溪流,在她脚下蜿蜒,仿佛为她的毁灭之舞铺设的猩红地毯。
在这片由死亡与毁灭构成的舞台一侧,紫薇静立着。她精致绝伦的脸庞上,无视下方正在上演的惨烈屠戮,无视那漫天盛开的生命凋零之花。
她的全部心神,近乎痴迷地投注在彼岸那舞动于血与火之间的身影上。
在她眼中,彼岸那流畅到极致的动作轨迹,那举手投足间崩碎山岳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蕴含着无与伦比的暴力美学,而在这极致暴力之下,彼岸本身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超然物外的,近乎优雅的从容姿态,仿佛她并非身处炼狱,而是在进行一场与死亡共舞的仪式。
这种暴力与优雅的矛盾统一,在紫薇心中激荡起狂热的崇拜。
“彼岸小姐……”
紫薇的眸中仿若有万千星辰在燃烧,汇聚成一片纯粹的痴迷的桃花色光芒,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颤抖。
“好飒……好帅啊!!!!!!!!!!”
此刻的她,俨然是彼岸最狂热的头号迷妹,沉醉在这场由死亡谱写的惊世之舞中。
然而,就在紫薇心神完全沉浸于对彼岸的崇拜,几乎要溺毙在那份暴戾的优雅之中时——
一声令她不快的狗叫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就是那个彼岸魔女?”
月登场了。
她目光越过弥漫的血雾与燃烧的废墟,首接锁定了那个在毁灭风暴中心从容不迫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明显轻慢弧度的笑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上的喧嚣与哀嚎。
她本无意现身搅扰这场“好戏”。
奈何彼岸将这方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虽然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规模宏大些的烟火,但持续的混乱终究扰了她寻求清净的兴致。
更重要的是,彼岸闹得太过,以至于连她想找个安稳地方好好“欣赏”这场毁灭盛宴都变得困难起来。
彼岸余光扫向月。
一声不吭。
紫薇理所当然地成了彼岸的传话筒。
只见她上前一步,俏脸含霜,那双刚刚还闪烁着迷妹光芒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如鹰隼,毫不畏惧地迎上月那玩味的目光,声音清脆却蕴含着冰冷的怒意。
“你把白雅小姐带哪里去了?!”
“谁?哦…那个纯白鸢尾花啊。”
月微微歪头,故作思索状,那神态轻佻得令人火大。随即,她才恍然大悟般,嘴角那抹轻蔑的笑意骤然扩大,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用一种谈论凋零花瓣般的随意口吻说道。
“当然是,死了。”
言毕,她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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