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半个月,宋洗砚乖乖待在诏狱中,冷水窝头吃得香,恶臭地板该睡睡。
“陛下,武宁侯夫人当真是个奇女子,那叫一个不动如山。”元忠小心伺候着弘文帝笔墨,啧啧称奇。
弘文帝饱蘸浓墨,在洒金宣纸上写了个“佑”字。
“神女临世,佑我大昭?”弘文帝轻嗤:“结果被人指控毒杀婆母,被下了诏狱,怎么不见老天来救?”
话音未落,有急报到,柏州永宁郡连降大雪,压垮畜棚无数,房屋十之损八,良田皆毁。灾民向柏州其它郡县涌去,盗窃打劫之事频发。
弘文帝皱眉,连召几位臣工。
这厢事还没处理完,又听殿外呼喝声响起,金吾卫匆匆来报,是太后宫中的小佛堂起火了,冬日天干物燥,火势汹汹极速蔓延。
放完火的陆祁玄迅速溜走,回到正陪太后诵经的镇国公老夫人跟前,装乖孙。
“太后娘娘,祖母,快快避至侧殿吧,水火无情,不可轻视。”
弘文帝揉一揉眉心,刚要开口,又有太监来报:“陛下,净荣大师今日祈福……摇出了下下签。”
普济寺每月十五都会为宫中贵人祈福求签,这是皇家寺院多年来的传统,净善为主持时,次次报上上签,怎么净荣……
不对,净善是南樾的探子,他的话岂可信?
“宣净荣进宫。”
净荣来的很快,恭敬呈上签文。
“高座明堂辨是非,阴差阳错事愿违。错将顽石作真金,老天降罚你莫催。风火雷电接连至,大雪压塌庄稼堆。可怜同根相煎急,笑为他人作嫁衣。”
弘文帝念着签文,脸色大变。
恰在此时,又有急报到,南樾趁着昨晚夜黑风高,突袭大昭,已连占两郡。
桌案上的镇纸被狠狠掷下,玉屑四溅。
怎会失策?!
太子用尽酷刑,净善抵死不招,但他的身份,却被柳朝颜一言道破:他看似是南樾储君的幕僚,实际是摄政王的心腹,双面间谍。
这个身份太好用了,按弘文帝的命令,太子假装看管不力放走了净善,且让人在他身上施了千丝蛊。只待他回到南樾,借他之手挑起南樾内斗,南樾自然无瑕顾及大昭。
想法很美妙,现实……现实是净善下手太重,不小心搞死了储君。
净善被斩杀,千丝蛊的秘密昭然若揭。
南樾上下同仇敌忾,势要让大昭血债血偿,下令攻城。
弘文帝寒着脸签文,上头的话竟句句应验。
“签文是谁所书?”
净荣神色不变:“陛下,签筒多少年来,都供在佛前,上头的文字,是惠通大师所书。”
签子光滑油润,上头的字迹斑驳,显然日日有人摇动。
此签确实并非新制。
风火雷电确实已至,大雪也压塌了庄稼堆。
按这签文的意思,顽石显然是柳朝颜,而真金,宋洗砚?
至于同根相煎?除了圈禁的,弘文帝能在人前活动的兄弟,只剩三个。
难道都有不臣之心?
为他人作嫁衣裳?弘文帝脸色更青。
“陛下。”净荣突然出声,脸色凝重,打断了弘文帝的沉思:“您最近可见过来自平州绛州等地的人?”
弘文帝一凛:“有何不妥?”
他刚刚与晋王议完事,一时技痒,手谈了几局。
晋王在旁的事情一塌糊涂,在棋道上倒颇有建树。
“陛下身上有一丝辛辣之气。”
弘文帝不在意,平州百姓嗜辣,晋王去了几年,怕是习惯了那里的口味。
“贫僧在外游历时,去过平州、绛州,那里头的深山峡谷里,有样植物,名唤西辛,形似辣椒,闻着也辛辣无比,吃到嘴里却是甜的。”
“此物剧毒,贫僧曾见过误食的山民,七窍流血死状凄惨。”
“陛下”净荣一拜:“西辛的辛辣之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腥气,贫僧颇精医道,嗅觉格外灵敏,不会闻错。陛下身上的,是西辛的味道。”
弘文帝“腾”得一声站起身来,桌案上的茶盏被带落,“喀嚓”碎了一地。
弘文帝派出了天子禁卫龙骑卫,将晋王府团团围住,二话不说,抄家。
让人惊异的是,抄家的人员之中,竟然有个和尚,看起来不伦不类。
净荣自请前去,道是那西辛寻常人分辨不出,万一漏下了,岂不麻烦?
弘文帝觉得很对,便允了他与龙骑卫同去。
晋王胖墩墩的身子不住抖动,小眼睛里满是惶恐,沈月瑶早下破了胆,哭都哭不出声。
金吾卫则将武宁侯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沈廷琛被带进了宫,柳朝颜则被金吾卫押着,直接投进了诏狱。
宋洗砚正在啃窝头,一抬眼,哟,柳姨娘。
“早啊,吃饭了么?窝头来一个?”
8384很麻,你挺热情哈,你特么的算计的女主进诏狱,你是真不怕天道劈你啊!
宋洗砚无辜,我干什么了我?
8384跳脚:净荣不是你勾结的?那支下下签不是你扔进去的?净善不是你事先施了千丝蛊?不是你命陆祁玄放的火?
宋洗砚打哈哈。
柳朝颜捂着鼻子,疯狂干呕,诏狱里的味道,呕。
“柳妹妹有了?恭喜恭喜啊。”宋洗砚啃完窝头闲磕牙。
柳朝颜话未出口,利声尖叫。
“不过是些老鼠蟑螂蚰蜒潮湿虫什么的,柳姨娘以前在山里讨生活,按理说不少见呐,怕什么呢?”
柳朝颜叫的嗓子都哑了。
“侯夫人,陛下召见,您请。”
弘文帝身边的大太监元忠,恭恭敬敬来请宋洗砚。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出去?她害死了婆母!”柳朝颜崩溃大喊。
元忠冷笑:“谁害死了周夫人,大理寺都未有定论,怎么柳姨娘就将案断了?咱家瞧着,别是贼喊捉贼吧。”
柳朝颜登时面无人色。
琼华殿中,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察院御史,还有不少臣工俱在。
晋王、沈月瑶、沈廷琛战战兢兢的跪着,见宋洗砚进去,纷纷怒目而视。
“宋氏,你说周氏非你所害,可有证据?”
宋洗砚不卑不亢:“臣妇进婆母的房门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此事有多位证人,臣妇没有时间下毒。想必仵作验得出婆母中毒身亡的时间,两相对照,就知此事确非臣妇所为。”
弘文帝神色温和:“你之前为何不说?”
“陛下慧眼如炬,纵览全局,岂能冤枉了臣妇?陛下如此作为定有深意,臣妇之需安之若素,静等便是。若是因为臣妇的大吵大闹,误了陛下的大事,其罪万死难赎。”
宋洗砚说得诚恳极了,弘文帝听得舒心极了。
“你可知,你婆母中的是哪种毒?”
宋洗砚攒眉,迟疑道:“臣妇……不知,不过,臣妇自从去了普济寺一遭,得遇高僧舍利,身体与以往大不相同,嗅觉灵敏了不少,臣妇进到婆母房中,曾闻到一股辛辣腥臊之气。不知是不是那碗中毒药的气味。”
沈月瑶身子一抖,冷汗涔涔而下。
净荣匆匆而来,失望的朝弘文帝摇头,晋王府中并未找到西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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