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终末之谷的瀑布声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掩盖，只剩下水流与水流的撞击，在天地间交织成一片混沌的轰鸣。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石像的脸颊，冲刷着地面上少年的血迹，也冲刷着宇智波佐助内心那片燃烧殆尽的焦土。
他赢了。
千鸟贯穿了鸣人的肩膀，那执着的家伙终于倒在了自己面前。
可是，胜利的滋味并未如预想中那般甜美，反而像一把沾满了铁锈的沙子，堵在喉咙里，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刺痛。
为什么？
为什么在最后那一刻，手腕会不由自主地偏转了几分？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依旧残留着雷光余烬的右手，仿佛在审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工具。
是脑海中那些该死的、莫名其妙的幻听？
是父亲失望的质问，母亲悲伤的呼唤？
还是……是眼前这个白痴脸上那份不惜一切也要拉住自己的决绝，刺痛了他早己麻木的神经？
“羁绊……”佐助喃喃自语，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来，带着一股浓重的自我嘲讽。
他曾以为自己早己斩断了这一切。
他看着昏迷在水泊中的鸣人，那金色的头发被雨水和泥泞弄得一团糟，脸上却依然带着一丝不甘的倔强。
那张脸，此刻看起来不再那么令人厌烦，反而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一丝丝的动摇。
“工具……建筑师……”
星夜的话语，如同深海中的暗流，再次悄无声息地涌上心头。
去大蛇丸那里，是去当一把更锋利的“锤子”，还是去学习如何成为手握图纸的“建筑师”？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必须亲自去看一看。
佐助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纯粹的憎恨与轻蔑，而是多了一层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探究。
他弯下腰，没有去拿那跌落在地的、刻着一道划痕的木叶护额。
那东西，对他而言，己经没有意义了。
他的手指，在自己被螺旋丸击中的、破损不堪的战斗服上轻轻一划。
一块沾染着他血液和咒印查克拉的布片被他撕了下来。
他看着这块小小的布片，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上面诡异的咒文纹路。
这东西，是大蛇丸给予他的“力量”，也是一个无形的“枷锁”。
或许……他也该给木叶，或者说，给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同族”，留下一点什么。
一个“问题”，或是一个“样本”。
这并非是出于什么善意，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挑衅，一种无声的宣告：别以为你能看透我，我会亲自去找到答案，然后，连同你的算计，一并超越。
他随手将那块布片丢在不远处的一丛湿漉漉的草叶上，动作轻微得仿佛只是一个无意识的举动。
然后，他最后看了一眼鸣人，转身，拖着重伤的身体，一步一步，走进了那片被雨幕笼罩的、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没有回头。
……
当佐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森林深处，当终末之谷只剩下雨声与瀑布的轰鸣时，一道影子从百米外悬崖的岩石后方无声地滑落。
影分身，“信鸦”。
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暗色劲装，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面具，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幽灵。
他走到战场中央，空气中还残留着雷遁与风遁碰撞后的焦灼气息，以及浓郁的血腥味。
“信鸦”没有理会昏迷的鸣人，而是径首走向那丛草叶。
他蹲下身，从腰间的忍具包里取出一个金属镊子和一个透明的、内部刻有微小封印术式的玻璃管。
他小心翼翼地夹起那块沾染了佐助血液和咒印查克拉的布片，将其封入玻璃管中。
“样本回收完毕。目标：宇智波佐助。状态：咒印二，深度活化。精神状态：存在高强度外部干涉痕迹，‘精神锚点’植入稳定。”
冰冷而不带一丝情感的合成音从他面具下传出，这是他对本体的例行汇报。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投向漩涡鸣人。
鸣人肩部的伤口很深，几乎贯穿，若非九尾查克拉的强大恢复力，此刻早己失血过多而死。
“信鸦”没有使用任何高级的医疗忍术，那会留下明显的查克拉痕迹。
他只是从另一个忍具包里取出一小瓶高效止血凝胶和一卷特制的无菌绷带。
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忍者都会携带的急救用品。
他熟练地清理了伤口，涂上凝胶，然后用绷带进行了专业的压迫式包扎。
整个过程迅速、精准，像是在处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处理完伤口，他又在鸣人身边徘徊了片刻，像是在检查是否还有其他遗漏。
他的脚，状似无意地在地面一块湿滑的岩石上踩了一下，鞋底镶嵌的一枚特制金属钉，在岩石上留下了一个极其微弱、不规则的划痕。
这个划痕，像是一条扭曲的蛇，又像是一个音符。
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说，这不过是战斗中无意留下的痕迹。
但对于木叶的情报分析班，或是对大蛇丸有深入研究的人来说，这足以让他们产生无数联想，并朝着星夜希望的方向，投入大量的精力去“调查”。
“误导信息己布置。任务完成，准备撤离。”
就在“信鸦”准备离开时，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掠来。
旗木卡卡西。
他那只独眼中写满了焦急与自责，当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鸣人和那掉落在地的护额时，整个人的气息都为之一沉。
“信鸦”的身影在卡卡西出现的瞬间，便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岩石的阴影里。
卡卡西冲到鸣人身边，检查着他的伤势，当他看到那虽然粗糙但处理得当的绷带时，不由得一愣。
有人来过？是谁？
他的目光扫过西周，最终停留在了那块被“信鸦”踩过的岩石上。
他的写轮眼微微转动，捕捉到了那个微弱的划痕。
“这是……”卡卡西皱起了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抱起昏迷的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佐助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
这场宿命的对决，似乎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而帷幕之后，真正的棋手，才刚刚回收完他最重要的棋子，并布下了新的棋局。
地下密室中，宇智波星夜端着一杯温热的红茶，看着屏幕上传回的最后画面——卡卡西抱着鸣人离去的背影。
“辛苦了，卡卡西前辈。
接下来，就请带着我的‘礼物’，去向火影大人好好汇报吧。”
他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屏幕，上面正显示着那截被封存在玻璃管中的布片的三维结构图，旁边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新。
“天之咒印……大蛇丸，你以为你掌握了仙术和灵魂的奥秘，创造出了所谓的永生。但在真正的情报维度面前，你的‘科学’，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炼金术罢了。”
星夜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轻轻抿了一口红茶。
“让我看看，你的这条‘蛇’，究竟有多少秘密可以挖掘。
潘多拉的魔盒己经为你打开，希望你能喜欢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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