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江的雪片子跟棉絮似的往下飘，曹斌裹着老猎人留下的羊皮袄，蹲在中央银行废墟旁的暗巷里。怀里的梅花发簪冻得硬邦邦的，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心口发疼。远处的日军巡逻队每隔半小时经过一次，皮靴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跟当年刘老板临终前的喘息声一模一样。
“老曹，东边有动静！”小顺子扯了扯他的衣角，防毒面具里的哈气在镜片上凝成冰花。这孩子中过鼠疫杆菌，虽说被安德烈的蓝色药剂救了命，可皮肤还是时不时渗黑血。
曹斌摸出改装过的王八盒子，枪柄上缠着张悦护士服的蓝布条。巷口的路灯突然熄灭，三个黑影猫着腰摸过来，领头的那人走路时右腿明显拖曳，正是在医院见过的731部队樱花7号指挥官。
“等等！”曹斌按住小顺子扣扳机的手，“他们身上有张悦的梅花香。”
三人在废墟前停下，樱花7号突然掀开大衣，露出胸口的樱花铁牌。铁牌表面用蓝墨水画着牡丹江铁路桥的地形图，桥洞位置标着“张悦”两个汉字。
“抗联的同志，我们是来投诚的。”樱花7号的日语带着抚顺口音，“张悦护士长还活着，在哈尔滨犹太总会馆。”他掀开衣领，后颈处有个硬币大小的金属凸起，“关东军在我们体内植入了声波接收器，今晚午夜，石井西郎会通过钟楼的蒸汽涡轮机发送指令，引爆所有幸存者体内的炸弹。”
曹斌的枪管在雪地上划出弧线：“证明给我看。”
樱花7号从怀里掏出个玻璃瓶，里面泡着半枚梅花发簪。曹斌一眼认出，正是张悦插在鬓角的那支。瓶底沉着粒蓝色药丸，跟安德烈的续命药剂一模一样。“我儿子被石井西郎注射细菌，现在躺在牡丹江医院的太平间。”樱花7号声音哽咽，“我要让那些畜生血债血偿。”
小顺子突然指着樱花7号的铁牌：“缺口位置跟张悦的发簪一样！”
曹斌接过玻璃瓶，发现瓶壁内侧刻着摩斯电码。他用冻僵的手指敲击铁牌，发出的节奏正是陈风怀表上的“19450815”。樱花7号苦笑道：“这是关东军的毒气弹引爆密码，也是我们的死亡倒计时。”
西人摸进犹太总会馆时，唱诗班正在排练新年颂歌。曹斌注意到管风琴的音管排列成樱花形状，琴凳下藏着本《恶魔的饱食》，书页间夹着张悦的护士日志。
“1932年12月24日：给307病房的关东军军官注射了过量吗啡，他说我的眼睛像牡丹江的蓝冰。”曹斌念着日志，突然明白张悦的蓝色墨迹其实是摩斯密码。
小顺子从琴箱里翻出个留声机，唱片上刻着樱花纹路。樱花7号将铁牌按在唱针位置，留声机突然播放出张悦的声音：“当梅花与樱花同时绽放时，就是恶魔灭亡之日。”
地下室的铁门突然打开，张悦穿着染血的护士服站在台阶上。她的左脸缠着纱布，露出的右眼瞳孔是诡异的灰蓝色，跟安德烈临终前一模一样。
“你们来得正好。”张悦掀开纱布，后颈的梅花刺青缺了三瓣，“关东军在全市的消防栓里投了鼠疫杆菌，新年钟声就是释放信号。”她指着墙上的哈尔滨地图，所有樱花标记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曹斌突然想起森村诚一手稿里的记载：“石井西郎的细菌弹命名为‘北斗计划’，用星座排列作为投放坐标。”
张悦从医药箱里取出三枚樱花戒指：“这是1932年樱花照相馆的信物，要在午夜钟声前戴在圣索菲亚教堂的三个樱花雕塑上。”她将戒指套在曹斌手指上，“刘老板、安德烈和我，都是樱花计划的共生体，只有同时关闭阀门才能阻止爆炸。”
小顺子突然指着戒指内侧：“刻着‘张悦’‘刘老板’‘安德烈’的名字！”
西人冲上街头时，日军的装甲车正封锁教堂广场。樱花7号突然跪在雪地上，皮肤开始渗出蓝色黏液：“带着我的戒指快走！声波接收器要启动了！”他的身体迅速碳化，最后变成一堆蓝灰相间的粉末。
曹斌抱着张悦冲进教堂，小顺子殿后时中了流弹。张悦撕开他的衣襟，发现伤口周围泛着樱花状的红肿：“这是731部队的细菌子弹，必须用蓝色药剂中和！”她掏出针管扎进小顺子静脉，灰蓝色的血液在雪地上开出诡异的花。
教堂的钟声响起时，曹斌将三枚戒指戴在雕塑上。整座建筑开始震动，彩色玻璃上的樱花图案缓缓旋转，露出首通地下的青铜楼梯。张悦突然指着曹斌的戒指：“缺口位置对应着关东军的毒气弹仓库坐标！”
地下三层的毒气弹库中，十万枚炮弹正在发出蓝光。曹斌将樱花铁牌插入中央控制台，屏幕上跳出石井西郎的影像：“当樱花与梅花同时凋零时，大东亚共荣圈将在火焰中重生！”
张悦突然将手术刀扎进自己的静脉，灰蓝色的血液滴在控制台上。控制台的樱花纹路瞬间变成梅花，毒气弹的倒计时归零。曹斌听见张悦最后的话在耳边回响：“告诉妹妹，樱花永远不会凋零。”
爆炸的气浪将曹斌掀出教堂时，他看见圣索菲亚教堂的洋葱顶缓缓崩塌，樱花雕塑在火光中化为灰烬。怀表的指针指向1945年8月15日正午，牡丹江的天空飘起了梅花形状的雪。
1946年东京审判庭上，曹斌出示了张悦的护士日志和樱花戒指。当法官问及证据来源时，他看向旁听席上的一位和服少女。少女颈间的梅花项链与曹斌的戒指发出共鸣，正是张悦照片里的小女孩。
“姐姐说，樱花凋零时，真相就会浮现。”少女用中文说道，“现在，该让那些恶魔的灵魂永远困在樱花树下了。”
曹斌望着庭外的樱花树，突然发现每片花瓣的缺口位置，正好对应着731部队在全球的秘密基地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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