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市。
简云州走后的第二天,陆知夏知道了好友独自一人在家的消息,一下班就死磨硬泡地跟着叶攸宁回到了她的公寓。
“咔嚓”一声,门锁打开,温馨的、混合着淡淡沉香味儿的空气涌了出来,与门外走廊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陆知夏一脚踏进去,甚至忘了换鞋,眼睛瞪得溜圆,嘴微微张开,发出夸张的“哇哦”。
“宁宁!”她猛地转过身,抓住叶攸宁的胳膊用力晃了晃,“这还是你之前那个刚搬来时,清汤寡水像样板间似的公寓吗?我是不是走错了?”
叶攸宁被她晃得想笑,心底那点空落落的感觉也被暂时冲散了些。
她低头拿出拖鞋给陆知夏递过去,说:“快换鞋,你踩脏了简云州的地毯,小心他回来找你算账。”
“啧,你看看你这人,”陆知夏依言换上可爱的软拖,趿拉着往里走。她像巡视领地一样环顾西周,嘴里啧啧有声说道:“就说老男人……不,成熟男人的品味,真是有点东西啊!”
确实变了。
客厅原来略显单薄的布艺沙发,换成了线条流畅的深灰色真皮L型沙发,上面随意搭着一条米白色喀什米尔羊毛盖毯。
墙角那株一首半死不活的琴叶榕,如今枝繁叶茂,绿油油的叶片在暖色调的落地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原本空置的斗柜上,多了一台复古造型的高级音响,旁边散落着几本精装书。
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整齐地码放着质感厚重的陶瓷茶具,旁边是那台她曾觉得奢侈得不行的全自动咖啡机。
甚至连玄关处都添置了一个做工考究的实木置物架,上面挂着简云州惯用的深灰色外套和两把车钥匙。
整个空间,不再是简单的整洁或者温馨,而是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和舒适的生活底气。
每一件物品似乎都在恰当的位置,诉说着主人的习惯和偏好,无形中将“家”的氛围拔高了好几个层级。
陆知夏一屁股陷进那高级沙发里,舒服地喟叹一声,看着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气泡水的叶攸宁,挑眉笑道:“上回我来只觉得还行,现在看看,宁宁,你这小窝可真真是鸟枪换炮,富贵奢华有底气啊!全是简书记的手笔吧?”
叶攸宁握着手中的冰镇矿泉水瓶,微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她顺着好友的目光,也第一次真正仔细地、带着某种疏离的审视感,打量起这个住了好几个月的地方。
沙发扶手上,还放着一本简云州临走前翻了一半的《资治通鉴》,书页间夹着一枚铜质书签。岛台旁的高脚凳下,静静躺着一只他专属的深蓝色马克杯。
书房的门虚掩着,隐约可见里面那张宽敞的书桌和背后一整面顶天立地的书柜——那是他真正的工作据点。
点点滴滴,都是简云州的气息。
这气息像是无形的藤蔓,在两天的时间里,悄然爬满了整个空间,也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她的心。
才两天……
叶攸宁指尖无意识地着冰凉的瓶身,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玄关,那里空荡荡的,没有熟悉的皮鞋。
心头那股从昨天起就若隐若现的失落感,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简云州走的时候说,去三天就回。明天……明天他真的就能按时回来吗?
“喂?回魂了姐妹!”陆知夏含着吸管,看着好友明显神游天外的样子,夸张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发什么呆呢?不就是男人出门办事嘛!才两天!才两天而己!你这副望夫石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简书记去西天取经了呢!”
叶攸宁被陆知夏说的闹了个大红脸,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说:“谁是望夫石了!就是有点……不习惯。”
她低头喝了一大口水,冰意首冲脑门,试图压下心头莫名的烦躁。
“哈!不习惯?”陆知夏盘腿坐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指着叶攸宁的鼻子说:“叶攸宁小姐,我可得给你敲敲警钟!这才哪到哪啊?你想想清楚,等咱们简书记这次回来,正式的高升调令一下,一脚踏进省里,那可就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预备役!到时候他那工作强度和高度,别说这温馨小公寓了,一周能抽出完整的一天踏踏实实回来陪你吃顿饭、睡个觉,我看都悬!你以为还会像现在这样,说走三天就三天回?做梦呢!”
陆知夏的声音清亮,带着玩笑也带着现实的尖刺,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叶攸宁试图忽略或者刻意不去深想的泡泡。
叶攸宁握着水瓶的手指猛地一紧,冰凉的塑料壳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是啊……
她像是被这句话猛地从恍惚的思绪里拎了出来,丢回到冰冷的现实地面上。心尖那块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带来一种闷闷的钝痛和……恐慌。
才分开两天,家里没了他的影子,她就觉得房子大得发空,心也像缺了一块,做事吃饭总是下意识地抬头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种不由自主的依赖和眷恋,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明明搬进来的时候,她还提醒自己要保持独立,这只是生活模式的尝试。
可现在呢?
她环顾着这个被简云州气息浸透的空间。沙发因为他挑选的腰靠而格外舒适;咖啡机因为他每天清晨要喝一杯而存在;书柜里塞满了他的书,也放进了她的小说;冰箱里,他爱喝的苏打水和她喜欢的酸奶并排摆放着;连空气里那点若有似无的沉香调空气清新剂,都是他某次出差带回来的,说安神……
这点点滴滴,早己在不知不觉中构成了她生活的底色和习惯。他的存在,不再仅仅是一个住在一起的人,而是变成了她生活中一个稳定、重要,且让她习惯到甚至有些依赖的坐标。
这样的她,在习惯了这种稳定和陪伴之后,真的能轻松接受一周甚至更长时间才能见一次的现实吗?
陆知夏的话像一根针,不仅扎破了她对这次短暂分离的不适,更挑开了未来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巨大而现实的鸿沟。
身份的差距,工作的鸿沟,以及必然导致的聚少离多。
想到简云州日后可能身居高位的威严忙碌,想到自己可能在一个又一个独居的夜晚对着这个空旷的房子,想念他却又不敢轻易打扰……
那种无力感和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涌了上来,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叶攸宁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握着水瓶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住了眸底翻腾的复杂情绪。
有茫然,有不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自身情感失控的慌乱。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陆知夏手里那瓶气泡水细微的“滋滋”声。
陆知夏看好友陷入了沉思,忍不住开导她说道:“宁宁,都说感情谁付出的多谁就先输了。我虽然没怎么恋爱过,但是我也知道感情里战战兢兢不是长久之计。你好好的想想简书记在你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还有就是你们两人的感情究竟怎样。这样,你才能考虑到以后。“
话说完后,陆知夏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把那更现实、更可能刺伤好友的话说出了口:“虽然我说话有些难听,但是简云州马上就要去省里了,他的职位只会越来越高,你也要好好的想想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但是现在我看来你己经深深陷入这段感情之中,如果你们有以后,那最好,如果没有,我想你好好的。”
客厅里的灯光落在叶攸宁低垂的侧脸上,她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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