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山听到外面三堂审讯的架势，站在窗口看去，发现父亲裹着一床红被单被大家像看猴一样的。
心里一股怒气涌上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程海军是他在这个家里的倚仗，他不能看着他这样被人侮辱。
于是他一瘸一拐的冲出来，挡在程海军面前。
“你们干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的，甚至还有人朝他吐口水。
“你这个不要脸的狗崽子！”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滚出去！”
程雪山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惹得大家这样对他。
就连平时一向温柔的母亲，也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他。
“妈，你说句话呀，怎么能任由别人这样欺负爸？”
“怎么了？你这个狗崽子，根本不是我们老周家的孩子。
你是程海军跟外面的姘头生的私生子，抱回来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把真相说了出来。
程海军己经失去所有手段，呆呆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程雪山天都塌了，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爸。
“这是真的吗？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他们在骗我，对不对？”
程雪山的人生己经跌入了谷底，他本来就失去了健全的身体，不能像正常人一样。
幸好还有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温暖的家。
可如今连这个避风港都己经要失去了吗？
程海军艰难的抬头看看了儿子一眼。
他眼神里的绝望说明了一切。
程雪山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仇恨的看着所有人，好似所有人都对不起他。
此刻周雪峰也推开门走进来，呆若木鸡的看着众人。
他刚刚放学回来，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大家的议论声，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正好雪峰回来了，来……”
看到周雪峰，程海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冲上去一把拉住他。
“雪峰，你快跟你妈说说，让她不要跟我离婚，我以后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听你们的，行不行？
我不能没有你们，咱这个家不能垮。
我不想离婚，不想离开家，离开你们。
美霞，我真的不能失去孩子们……”程海军这个男人，此刻还在表演深情，却没有人愿意再相信了。
从前的深情人设从此崩塌。
他深知周美霞最心疼孩子，只要是孩子的要求，她一定会考虑的。
周美霞心痛的看着儿子。
她知道对于周雪峰来说，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她不知道儿子该怎么应对。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没有照顾到孩子们的想法，自顾自的做了决定，也不知道孩子对这件事情会怎么看。
“雪峰，你可不能助纣为虐。”
“你妈这辈子太苦了，被这个男人坑死了。”
“雪峰别听他的，他就是个烂人，跟着他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雪峰……”
所有人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周雪峰看了一眼饱经风霜的母亲，想到刚刚听到的真相，脑子里终于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爸，对不起，这次是你错了，我得站在我妈这边。
不然对不起她这么多年来为我们的辛苦付出。”
周雪峰一点一点掰开父亲的手，坚定的走向母亲。
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想给她一丝力量。
作为儿子，他清楚母亲不是天生就这样坚强，而是在养育他们姊妹几个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变得强大起来的。
她需要有人认可。
也值得这样坚定的选择。
周美霞紧紧的抱着儿子。
孩子好像突然就长大了，可为她遮风挡雨了。
之前抓捉奸的时候她没哭。去医院闹事的时候也没哭。
此刻抱着儿子，她终于流下了痛苦的泪，也是欣慰的泪。
能被儿子理解，她做的一切都值了，幸好，虽然蹉跎了这么多年，但她好歹养育出了一双听话懂事又聪明伶俐的儿女。
程雪山看着母子俩的样子，嫉妒的眼睛都要冒火星子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是周美霞亲生的儿子？
他咬咬牙看向周美霞。
“妈，我不跟他走，我要留在家里，不管我是谁的儿子，但我是你养大的，你得管我。”
不得不说程雪山的厚脸皮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明明知道自己是外头的私生子，竟然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让大家惊呆了。
“程雪山，你没事儿吧？
你和你妈害了美霞一辈子，你还想拖累她下半辈子？”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这里没有你待的地方，趁早滚蛋。”
“你跟你那个爹一样，真是厚脸皮。
这种要求也能提得出来。”
周美霞松开周雪峰，正儿八经的看向程雪山，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她也想为这段母子关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刚开始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时候，确实痛不欲生，现在己经慢慢放下了，心里无比平静。
“雪山，我知道你此刻心里也觉得自己很无辜。
但我确实不能留你在这个家里了，你的存在会时时刻刻提醒我，我的丈夫对我，对家庭的背叛。
我把你从那么小养到现在成年了，我觉得我很对得起你，对得起咱们母子一场。
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不要再这么任性，学一门手艺，好好过日子。”
程雪山不想听这些，他激动挣扎的走过来。
“你忘了吗？你说过你会爱我，疼我一辈子的。
你忘了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爱护我一辈子的。
我以后怎么办？
我不要跟他走，我要留下，
我不能跟他走，跟他走，我的一生就毁了！”
程雪山像溺水的人，激动的想去抓住周美霞的肩膀，被周雪峰一把挡开。
对于这个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弟弟，周雪峰一向是以大哥哥的姿态在保护他。
此刻，他坚定的站在母亲面前。
“雪山，你太自私了。
你只想过你的一生毁了。
从没有想过，妈己经为你毁了一生。
如果不是为了你的病，她不会辞去工作在家，没有经济收入，常年看着爸的眼色过日子，手心朝上的日子不好过。
这么多年为了照顾生病的你，她日夜煎熬。
如果说上辈子欠你什么，这辈子早己经还清了。
你还是去跟着你的亲生父母吧。
别再折腾我妈了，她受不住。”
程雪山就像一个偏执的孩子，陷入了死胡同。
嘴里一首嚷嚷着让周美霞对他负责任。
周美霞也落下了痛苦的泪水。
她的一生又该谁来对她负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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