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手指在病人的手腕,内侧的曼陀罗花印记上悬停了一瞬,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了上来。
病榻上老人的脉象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刚要取出银针,衣摆却被人轻轻的扯住。
她回头望去,张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苍老的面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随我回诊所。”张老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夏攥着药箱的手紧了紧,她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老人,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小伙子急得首跺脚,但是却被张老一个眼神给镇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匆匆的离去。
夜色浓稠如墨,小车碾过青石板路的颠簸声里,林夏几次欲言又止。
神秘的病人、古籍中的“乱脉”、还有那诡异的曼陀罗花印记,这些线索在她的脑海里面搅成了一团乱麻。
张老却始终闭着眼睛,枯瘦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车厢壁,发出空洞的声响。
“明日上午,去城西驿站。”
小车停在诊所门口的时候,张老突然开口,“会有人给你一个锦囊,你照做便是了。”
林夏刚想问一个明白,车门己经被拉开了,夜风卷着枯叶扑进了车厢,只留下张老隐在黑暗中的剪影。
第二天清晨,林夏握着绣着暗纹的锦囊站在驿站门口。
晨雾还没有散尽,往来的行人裹着厚重的棉衣匆匆而过。
林夏打开锦囊,里面只有一张字条:“五点西十五会有车来接你,不要多说话。”纸条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干呢,透着熟悉的苍劲笔锋。
五点西十五分,一辆豪华轿车缓缓的驶入驿站。
林夏正要抬脚上车,却看见车内有一个穿着大衣的人,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
那绷带边缘染着暗红的血渍,像是新鲜的伤口。
她心里一紧,目光下意识顺着绷带往上看,却只看到一片藏青长衫的衣角。
车厢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林夏刚坐稳,车门又被打开了,陆续上来了三个人:左侧是一位抱着婴孩的妇人,面色蜡黄,她怀中的孩子正在熟睡。
中间是一个书生气十足的年轻人,捧着书本却频频的皱眉,还时不时的按揉太阳穴。
右侧靠窗坐着一个商人模样的胖子,粗喘声重得像拉风箱,时不时的掏出纸巾擦汗。
轿车快速的启程,林夏的手指无意识的着袖中的银针。
张老的考验来得猝不及防,可这几个人看似普通,究竟该从何处入手呢?
她装作不经意地看向众人,却在与书生气十足的那个年轻人对视的一瞬间愣住了,那人的眼下青黑浓重,眼眶泛红,竟像是许久未曾合眼。
“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商人的声音突然响起,震得车厢微微发颤。
林夏回过神来,只见对方肥厚的手掌正搭在自己的脉枕上,浑浊的眼珠滴溜溜转着,“老夫年轻时也学过几日医术,不妨给姑娘瞧瞧?”
林夏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指尖触碰到那个人掌心的时候,一股黏腻的冷汗让她心头警铃大作。
“多谢好意,小女身体无恙。”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听见旁边女人怀里的婴孩啼哭。
林夏转头望去,妇人正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可那哭声却尖锐得反常,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般断断续续。
“这孩子……”林夏刚开口,那个年轻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的指缝间渗出了一点点血丝。
车厢内的气氛一瞬间紧绷,商人不耐烦地嘟囔:“晦气!赶个路都不安生!”
林夏深吸了一口气,将三根手指搭上了年轻人的腕脉。
发现他的脉象弦细数急,左关尤甚,与那日肝郁化火的年轻男子极为相似,可内里却隐隐透着一股阴冷之气,像是寒毒入体。
她正要询问,年轻人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林夏的肉里:“大夫……救救我……有人要害我……”
“胡说八道!”商人突然暴起,肥胖的身躯挡住了林夏的视线,“不过是风寒入体,矫情!”
商人说话间,林夏瞥见了妇人怀中的孩子不知何时没有了动静,孩子的小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情况愈发诡异。林夏强压下心头惊惶,侧身探向妇人:“能不能让我看看孩子?”
妇人木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得可怕,缓缓的将孩子递了过来。
林夏刚触到孩子的小手,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了上来——这孩子的体温低得惊人,脉搏若有若无,分明是中了极寒之毒!
“停车!”林夏突然大喊。
轿车突然停下,惯性让众人东倒西歪。商西怒目圆睁:“你这个丫头发什么疯!”
林夏却不理会,转头望向年轻人:“你近日可是接触过阴冷之地?夜半是否梦魇缠身,醒来时浑身湿透?”年轻人瞪大了双眼,连连点头。
林夏又转头问妇人:“孩子是不是吃了河边采的野果?那果子表面覆着白霜,形似枇杷?”
妇人呆滞的表情终于有了生机,颤抖着开口说道:“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商人模样的人突然转身用手抓住车门,拉开车门就要跳车。
林夏眼疾手快,银针脱手而出,精准的刺入了对方后颈大椎穴。
商人闷哼一声,瘫倒在车厢里。“他脉搏虚浮却有力,喘息声重却无痰鸣,分明是在伪装病症。”
林夏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而你们二人,是中了不同的毒。”
年轻人怔怔地看着她:“可我从未与人结怨……”
“错。”
林夏从药箱里面取出几味草药,“你脉中寒毒与那孩子的相似,却更隐晦,分明是日积月累所致。有人在你常喝的茶水中下毒,每次剂量极微,时间一长,便成了不治之症。”
车厢内一片死寂。妇人突然放声大哭:“是我男人……他说孩子是累赘……”
林夏叹了一口气,将暖炉递给她:“先护住孩子的心脉,我们回驿站。”
轿车缓缓的调头,林夏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中却愈发沉重。
这场考验远比她想象得要复杂,可更让她在意的是——张老为何会安排这样的局?
那个神秘的商人又是什么来历?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曼陀罗花印记,究竟牵扯着怎样的秘密?
回到驿站的时候,张老早就己经等候多时了。
他看着车中昏迷的商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能够在瞬息之间分辨出真假病症,不错。”
林夏刚要开口询问,张老却摆了摆手:“先去救人,剩下的,日后再说。”
可林夏知道,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当她在商人的怀中搜出半块,绣着曼陀罗花的帕子的时候,那种被无形的大手操控的感觉愈发强烈。
这朵花,就像一团迷雾,将她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而张老背在身后的双手,正紧紧的攥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解脉现世,各方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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