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攥着医药箱的手指节发白,金属搭扣硌得掌心生疼。
门外的黑衣女子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她佯装整理银针的间隙,悄悄的将师父留下的牛角刮痧板塞进了箱底——那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防身之物。
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引擎声低沉得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黑衣女子拉开车门,林夏瞥见后座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金丝镜框泛着冷光,指间夹着的香烟烟雾袅袅,将他的半张脸隐在了烟雾朦胧中。
“林医生果然痛快。”
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嘲讽,“我叫史二,在城西开了一间‘回春堂’。听说你最近在脉学上栽了跟头?”
轿车碾过青石板路,颠簸中林夏强压下心头惊怒:“阁下请我出诊,却连病人的情况都不愿意透露,还打听一些不相干的事,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
史二嗤笑一声,摘下了墨镜。他的右眼蒙着一块黑布,露出的左眼狭长锐利,像淬了毒的匕首:“规矩?在这行混,活着才是规矩。实话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病人,我只是想会会那个把‘肺痨’误诊成肺脾两虚的年轻大夫。”
林夏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凝固了。三天前老妇人的惨状在眼前闪过,她攥紧药箱的手微微发抖:“你跟踪我?”
“跟踪?”史二弹了弹烟灰,任由灰烬落在真皮座椅上,“整个镇子都在传,林医生的脉学功夫还不如街边卖狗皮膏药的。我这是在给你一个机会——明天正午,回春堂,咱俩各看三个病人,谁先诊出病因,谁就是赢家。输家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夏腰间的铜怀表,“就把你师公留下的《濒湖脉学补遗》交出来。”
林夏猛地抬头。车窗外的梧桐树影掠过史二阴鸷的脸,她这才明白,从黑衣人现身诊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圈套。
但想到那本承载着师公毕生心血的古籍,想到老妇人绝望的眼神,她咬了咬牙:“好,我应战。但如果我赢了,你要告诉我,谁在暗中偷我师公的手稿。
史二哈哈大笑,笑声震得车窗嗡嗡作响:“痛快!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诊金得归我。这年头,光靠名声可治不了病。”
轿车停在城郊的一座废弃的仓库前,史二扔给林夏一枚硬币:“下车吧,就当是这次的诊费。记住,明天别迟到。”
夜风卷起林夏的衣角,她望着远去的车灯,手中的硬币被攥得发烫。
月光下,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歪斜着,门楣上“济世堂”三个褪色的油漆字刺痛了她的眼睛——这里曾是师公行医的地方,如今却是蛛网密布,积灰盈寸。
回到诊所的时候己是深夜,林夏按亮台灯,翻开尘封的医案。
泛黄的纸张上,老妇人的病历被红笔反复的批注,墨迹层层叠叠。
她忽然想起史二说的“光靠名声可治不了病”,不禁心头一颤。
这些日子,她确实太依赖师公的名气,以为熟读医书就能包治百病。
窗外传来了野猫的嘶叫,林夏起身去关窗户,却瞥见了墙角蹲着一个黑影。
那个人穿着粗布工装,怀里抱着一个药箱,正专注地盯着诊所里的灯光。
察觉到林夏的目光,黑影迅速的站起身来,消失在了巷口的黑暗中。
第二天正午,回春堂的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史二斜倚在真皮沙发上面,面前摆着三个盖着红布的脉枕。
见林夏的到来,他伸手一指:“林医生先请?”
林夏深吸了一口气,在第一个脉枕前面坐了下来。
病人是一个面色潮红的年轻学生,林夏的手腕刚搭上脉枕,她便察觉到了异样。
年轻学生的脉象浮大中空,如按葱管,是典型的芤脉,主失血。
可是学生除了脸色泛红,并无其他症状。
“同学近日可有咯血?”林夏问道。
学生的脸色突然变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人群发出了一阵的骚动。史二却冷哼一声:“不过是碰运气罢了。”
第二个病人是一位老妪,她的脉沉细而涩,舌有瘀斑。
林夏沉吟了片刻:“您胸口时常刺痛,夜间加重,对吗?”
老妪含泪点头,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
轮到史二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搭上脉枕,片刻后开口:“脉弦滑,苔黄腻,湿热下注,龙胆泻肝汤即可。”
病人连连称是,人群中响起了赞叹声。
第三个病人是一个孩童,高热不退,啼哭不止。
林夏刚要把脉,史二突然伸手拦住:“慢着,这孩子我先看。”
他眯起独眼,仔细的端详着孩童的面色,又掰开小嘴查看舌苔,“脉洪大,舌绛少津,是温病入营血。用清营汤,加羚羊角粉冲服。”
林夏的心头一紧。史二的诊断与她所想的分毫不差,且用药精准。
轮到林夏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还需配合物理降温,用温水擦拭孩子的额头、腋下。”
三轮的比试下来,两个人竟然打成了平手。
史二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的兴味:“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不过,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
他拍了拍手,伙计推出了一个蒙着黑布的铁箱,“这里面是一具特殊的‘病人’,能诊断出病因,那才算是真本事。”
林夏掀开黑布,倒吸了一口冷气。铁箱里面是一个精巧的机械人偶,手腕处装着复杂的齿轮装置,能够模拟不同的脉象。
她想起了昨夜墙角的黑影,突然意识到,史二恐怕早就派人摸清了她的底细,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我认输。”林夏首视史二的独眼,“但我不会把古籍交给你的。你想要,就光明正大地再来挑战。”
说罢,她转身要走,却被史二叫住:“等等!你就不想知道,老妇人的病为什么会误诊?”
林夏的脚步顿住。史二慢悠悠地从西装内袋里面掏出了一张泛黄的药方,正是她当初开给老妇人的:“你看,这味黄芪用量过重,反而助了虚火。肺肾阴虚之人,当以滋阴为主,而非盲目补气。”
林夏的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史二说得没错,她只顾着按图索骥,却忽略了最基本的用药禁忌。
“我可以教你真正的脉学。”史二凑近她的耳畔低语,“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找到一个人。他的手里有一本失传的《脉经秘要》,那才是脉学真正的瑰宝。”
就在这个时候,诊所的学徒骑着自行车匆匆的赶来了:“林医生!老妇人的病情又反复了,还说......还说看到了一个戴黑眼罩的人在窗外晃悠!”
林夏的脸色突然变了,转头看向史二。却见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独眼闪过寒光:“看来,有人等不及要动手了。”
夜色渐浓,回春堂的霓虹灯牌在风中摇晃,将史二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夏握紧腰间的铜怀表,她知道,这场关于脉学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那本神秘的《脉经秘要》,以及史二背后的阴谋,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她的心头,引出了无数个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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