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背着药箱跟着小顺子冲出诊所的时候,周明远还攥着信封呆立在原地。
城西绸缎庄的街道上挤满了围观的人,老板的女儿尖叫着“爸!别丢下我”,声音刺破了清晨的薄雾。
林夏拨开人群冲了进去,看见绸缎庄老板的面色青紫地倒在柜台后面,嘴角泛着白沫。
“让开!”
林夏跪坐在满是绸缎碎布的地板上,指尖刚搭上老板的手腕,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响。
小顺子惨白着脸指着门口:“师父!那……那不是老王吗?”
林夏猛地回头,只见常来诊所喝茶的老王瘫倒在门槛的边上,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灰败如纸,双眼紧闭地抽搐着。
她的手还按在绸缎庄老板逐渐发凉的脉搏上,冷汗却顺着脊背往下淌——两个病人同时发作,而诊所里的珍贵药材大多在昨夜不翼而飞了,不知道还够不够两个人用的。
“先救老王!”
林夏咬牙扯下腰间的银针包,朝着老王的人中穴狠狠的扎了下去。
围观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她却顾不上解释,又在老王的内关、足三里等穴位连下七针。
随着银针没入皮肤,老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林大夫……”
老王虚弱地抓住她的手腕:“我这半个月每晚都做噩梦,梦见有人拿铁链锁我的脖子,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浑浊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我知道您忙,但求您救救我,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等着吃饭……”
林夏的动作顿了顿。绸缎庄老板的气息己经彻底断绝,尸身开始出现僵硬的迹象。
可老王眼底的恐惧却让她想起了昨夜自己被噩梦纠缠的模样。
她转头对小顺子说道:“快回诊所去拿一些朱砂和安神的草药,我这里等着急用。”
等小顺子飞奔而去,林夏才将老王扶到一旁的太师椅上。
她翻开老王的眼皮,观察瞳孔的变化,又仔细的查看他的舌苔——舌苔黄腻,边缘有明显的齿痕。
“最近是不是总觉得胸闷气短,吃饭也没胃口?”
林夏一边询问,一边搭上老王的脉搏。脉象虚浮杂乱,如同风中的乱絮,这是典型的肝郁化火、心脾两虚之症。
老王连连的点头:“对对!最近绸缎庄的生意不好,老板天天催我出去收账,我白天跑断腿,晚上躺在床上就听见算盘珠子响……”
他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指缝间渗出了点点的血丝。
林夏的心里一紧。普通的焦虑失眠不会导致咳血,除非长期积郁成疾。
她从药箱里取出纸笔,写下一张药方:“这是疏肝解郁、养血安神的方子,其中合欢皮、夜交藤能助眠,茯苓、白术可健脾。”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光吃药还不够,你得换个活计,再这么下去,命都要搭进去了。”
老王苦笑着摇头:“林大夫,我是一个粗人,除了跑腿算账还能干啥?老板说了,只要这个月能收回城南布行的欠款,就给我涨工钱……”
老王的话未说完,小顺子抱着药包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林夏立刻开始煎药,浓郁的草药香渐渐的弥漫在满是血腥气的绸缎庄里。
她将煎好的药递给老王,看着他一饮而尽,才转头去处理绸缎庄老板的尸体。
死者的指甲缝里残留着暗紫色的纤维,林夏捻起一根仔细的查看——这分明是仁济堂用来捆扎药材的棉线。
她的心跳陡然的加快了,突然想起了周明远口袋里露出一角的仁济堂的信封,还有密室里黑袍人手中的研究笔记。
难道仁济堂表面悬壶济世,背地里却与“鬼医门”勾结?
“林大夫,我感觉好多了。”
老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老王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本灰败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
“您真是神医!等我发了工钱,一定给您送一块金字招牌!”
林夏勉强的笑了笑:“先别忙着谢我,今晚开始按我教你的法子揉腹,睡前用艾叶泡脚。三剂药吃完再来复诊。”
林夏收拾好药箱,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绸缎庄的账本——上个月进的货,竟有半数来自仁济堂。
离开绸缎庄的时候,天色己近黄昏。
林夏让小顺子先回诊所,自己则绕道去了城南布行。
布行老板一见她就哭丧着脸:“林大夫您可来了!老王说您能治怪病,我这儿子自从去了仁济堂抓了一副药,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布行后院,少年蜷缩在床角,双眼首勾勾地盯着虚空,嘴里念念有词:“别过来……别给我喝那碗汤……”
这场景与绸缎庄老板发病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这更让她确定是,这一切绝非是巧合。
“他吃的是什么药?”
林夏掀开药渣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她捏起残留的药渣仔细的辨认,眉头不由得猛地一皱,药渣里面赫然有剧毒的钩吻在内,还有专治癔症的曼陀罗花。
这两种药材配伍,短期能让人精神亢奋,长期服用却会侵蚀心智,最终疯癫而死。
布行老板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林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仁济堂的人说这是祖传秘方,还收了我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足够普通人家生活半年了,林夏的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她终于明白仁济堂为何生意火爆——那些昂贵的“特效药”,分明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药!
回到诊所的时候,周明远还在门口徘徊。
看见林夏回来了,他立刻迎了上来:“林大夫,我想通了!那个给我钱的人,名片上印着仁济堂的logo!”
他掏出皱巴巴的纸条,“还有这封信,笔迹和我在仁济堂看到的药方签字是一模一样的!”
林夏接过纸条,借着月光辨认上面的字迹。
突然,她注意到落款处有个微小的符号——三根交叉的银针,正是“鬼医门”的标记。
“周记者,你立刻去警局报案。”
林夏将纸条塞回了他的手中,“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她转身要进诊所,却听见周明远急切的声音:“林大夫,城西孤儿院也出事了!孩子们集体高烧说胡话,院长让我来请您……”
夜色如墨,林夏背着药箱冲进孤儿院的时候,扑面而来的除了滚烫的热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二十多个孩子蜷缩在大通铺上,小脸烧得通红,嘴里喃喃的念着:“黑衣服的叔叔……给我们糖吃……”
林夏的手刚触碰到最近的一个孩子的额头,就听见了窗外传来了瓦片碎裂的声响。
她猛地抬起头,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月光下,那个人黑衣服上的银针标记格外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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