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白炽灯在林夏的头顶嗡嗡的作响，陈昊挂断电话的一瞬间，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仿佛都凝固了。
监视工厂的警员牺牲的消息像一记重锤，砸得她的耳膜生疼。
窗外的夜色愈发的深沉了，远处零星的烟花在云层后闷响，提醒着她今天竟是除夕。
“先回家吧。”
陈昊揉着眉心，警服领口的纽扣己经解开了两颗，“这种日子局里也没有什么人，线索只有明天再理了。”
林夏机械地点了点头，抓起了椅背上的外套。走出警局的时候，冷风卷着雪粒子扑在她的脸上，她才惊觉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饭热在锅里，路上小心。”
推开家门，暖意裹挟着红烧肉的香气扑面而来，客厅的电视里正重播着春晚小品。
奶奶戴着老花镜在茶几前包饺子，面团上还沾着零星的面粉。
母亲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了头，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快洗手，就等你了。”
林夏把包随手扔在沙发上，紧绷的神经在熟悉的场景里慢慢的放松。奶奶推来了一碗饺子馅：“来，帮一把手。你小时候最爱捏花边饺子了。”
擀面杖在掌心滚动，林夏的思绪却飘回了白天的凶案现场。
死者扭曲的面容、小诊所暗格里面的假药、还有那名神秘消失后来又暴毙的女子……
这些画面就像走马灯一样在林夏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首到母亲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夏，你说现在这年轻人找对象，到底图个啥？”
林夏抬起头，发现全家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的身上。堂哥正往嘴里面塞着炸春卷，含糊不清地说：“肯定图感情啊，不然还能图啥？”
堂姐却嗤笑一声：“感情能当饭吃？房子车子才是实实在在的。”
“要我说，人品最重要。”
奶奶往饺子皮上放馅，动作娴熟，“就像你妈当年，不嫌我们穷，跟着你爸挤筒子楼……”
“得了吧，”
母亲笑着打断: “那会儿林夏她爸追我的时候，天天在厂门口等我下班，拎着两个烤红薯，冻得耳朵通红……”
一家人笑作一团，林夏也跟着弯起了嘴角。这样的烟火气让她想起了周远。
那个总是默默的在她的身边，在她追查线索时默默递上一杯热茶的男人。
有一次她在解剖室忙到深夜，一抬头就看见他倚在门口，手里的保温桶还冒着热气。
“小夏最近不是在和那个市医院的小伙子来往吗？”
堂姐突然八卦地凑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进一步发展呀？”
林夏的手指顿了顿。她和周远的关系，似乎一首停留在朋友上，还没有达到恋人的阶段。
她们一起讨论过医术，一起治疗过患者，一起在凌晨的街头吃过路边摊，可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况且周远对他自己的医疗事故，一首没有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人家小夏忙事业呢，哪有功夫谈恋爱。”
母亲连忙替她解围: “不过话说回来了，感情这事儿，遇到合适的也不要错过。你王阿姨家的儿子……”
“妈！”
林夏急忙打断了妈妈的话: “我现在真没心思谈恋爱。”
“女孩子还是要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堂哥突然的正经起来: “就像我和你嫂子，刚结婚的时候也总是吵架，现在不也好好的了嘛？关键是得互相理解。”
林夏托着下巴，看着锅中翻滚的饺子。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也模糊了记忆里周远的脸。
她想起了上次分别的时候，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和那句没说出口的“注意安全”。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春晚。小品的包袱逗得奶奶哈哈大笑，母亲却在织毛衣的时候悄悄的抹眼泪，林夏知道妈妈又在想父亲了。
林夏望着窗外的烟花，突然意识到自己己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放松过了。
自从卷入那起神秘的血液病例，她的生活就只剩下，解剖刀下的尸体和显微镜里的细胞了。
还有那泰康制药、正泰制药、仁济堂的假药事件，瑶瑶的高利贷、张所长的失踪、监视工厂的警员牺牲的事件……。
这么多的事件一首困扰着林夏，但是她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些事情都跟“鬼医门”脱不了关系。
“小夏，来放烟花。”
堂哥招呼她到阳台上。夜空被各色的烟火照亮，林夏握着仙女棒，看着火星在寒风中明灭。
堂哥递来了一罐啤酒：“压力别太大，有些事急不来。”
林夏仰头灌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她突然感觉到无比的轻松惬意。
烟花的余烬落在了阳台的栏杆上，像极了案发现场那一滩未干涸的血迹。
手机在裤兜里突然的震动了，是周远发来的消息：“今天除夕，吃饺子了吗？除夕快乐！”
林夏盯着屏幕，手指悬在了键盘的上方迟迟的没有落下。
她想起了白天在警局，周远得知警员牺牲的时候攥紧的拳头，和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悲痛。
他们都见过太多的黑暗了，或许正因如此，才更懂得光明的珍贵。
“在想什么呢？”
堂哥撞了撞她的肩膀: “不会是在想那个医生了吧？”
林夏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烟花绽放的方向。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对周远的感情，早就己经在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日夜中生根发芽了。
只是她一首忙于追寻真相，却忘了停下脚步，正视自己内心的声音。
回到客厅的时候，奶奶正在翻老相册。泛黄的照片里，年轻的父母站在海边，笑容灿烂。
“那时候什么都没有，”
奶奶指着照片: “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会觉得日子有盼头。”
林夏挨着奶奶坐了下来，指尖抚过照片上母亲年轻的脸庞。
她忽然意识到，感情或许不需要太多的权衡利弊，就像父母当年那样，凭着一腔孤勇，就走过了风风雨雨的几十年。
夜深了，家人们陆续的回去了。林夏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的屏幕突然的亮了起来，是陈昊发来的消息：“工厂现场的血迹检测结果出来了，和那名暴毙女子的血型一致。另外，我们在死者周德发的通讯录里发现了一个加密号码，正在破解。”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林夏坐起身体，窗外的烟花己经稀疏，整个城市陷入了沉睡。
她披上外套走到书桌前，摊开白天记录的案件笔记。
周德发、小诊所的假药、神秘的公用电话亭、还有那个未破解的加密号码……
这些零散的线索在她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的响起了刺耳的铃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林夏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急促的喘息声，紧接着是一个变调的电子音：“林医生，别以为你能查出什么。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
“你是谁？”
林夏厉声质问，但电话己经挂断。她盯着手机屏幕，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了胸腔。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己经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地上，照出了她被拉长的影子，显得格外的孤寂。
夜色中的城市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林夏知道，自己己经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
而那个神秘的“赤脚医生”，或许正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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