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十七生：长安坊市的烟火人间

金光消散时，默默踉跄着跌坐在青石板上，犬爪下的触感温润而坚实。她抖了抖新获得的中华田园犬身躯，棕黄色的毛发间夹杂着几缕白毛，脖颈上挂着的青铜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 这是云墨为她准备的 “护身符”，铃身刻着若隐若现的星砂符文。细密的汗珠从她的肉垫沁出，沾湿了古朴的石板，留下浅浅的印记。

盛唐长安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浮动着沉香、胡麻饼的香气，夹杂着西域香料特有的辛辣。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身着襦裙的仕女们撑着团扇结伴而行，团扇上或绣着并蒂莲，或绘着远山近水，精致的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摇曳；高鼻深目的胡商牵着满载货物的骆驼，骆驼身上驮着的波斯地毯、大食香料在阳光下散发着奇异的光泽，驼铃与马蹄声交织成独特的韵律。默默蹲坐在 “西市” 入口的石狮子旁，看着眼前热闹非凡的景象：染坊门口晾晒的绫罗绸缎随风翻飞，宛如流动的云霞，色彩斑斓的布匹在风中相互拍打，发出沙沙的声响；酒肆中传出琵琶与羯鼓的合奏，伴着食客们的欢声笑语，有文人墨客在席间吟诗作画，也有豪侠壮士划拳行令；杂耍艺人在街边表演吞火，引得孩童们阵阵惊呼，孩子们挤在最前排，眼睛瞪得圆圆的，时而捂住嘴巴，时而拍手叫好。

“小狗狗，可是迷路了？” 温柔的女声响起。默默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浅绿襦裙的少女蹲下身，手中捧着一碟肉脯。她发髻上插着一支银簪，簪头缀着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腕间的玉镯碰撞出悦耳的声响。少女将肉脯放在默默面前，杏眼弯弯：“瞧你这乖巧模样，定是哪家的看家犬走丢了。” 肉脯的香气让默默的犬类本能蠢蠢欲动，她轻嗅两下，舌尖尝到了熟悉的星砂气息 —— 这竟是云墨特制的灵力补充剂。吞食完毕，默默感觉西肢充满力量，星砂感应器也开始正常运转。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喧闹声，几名身着官服的金吾卫手持长戟，正在驱散人群，人群中不时传来抱怨声。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过，车帘缝隙中隐约可见鎏金牡丹纹，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重的轱辘声，马车周围还跟随着几个神色警惕的侍卫。

“这是太平公主府的车马，近来长安不太平，连公主府都加强了戒备。” 少女轻叹一声，起身拍了拍裙摆，裙摆上的刺绣花朵栩栩如生，仿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我叫苏棠，在东市开着间绣坊。若你无处可去，可随我回去。” 说着，她轻轻扯了扯默默脖颈上的铃铛，清脆声响中，默默鬼使神差地跟在她身后。

东市与西市风格迥异，这里少了胡商的吆喝，多了些文雅气息。街道两旁的店铺门楣上悬挂着精致的招牌，有的写着 “文房西宝”，有的标注着 “珠宝玉器”。苏棠的绣坊名为 “绮云阁”，门楣上悬着的匾额字迹娟秀，门口两侧的花架上摆满了盛开的牡丹，红的似火，粉的像霞，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踏入绣坊，默默立刻被满室的锦绣吸引：屏风上绣着 “霓裳羽衣图”，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光芒，仿佛能看到仙女们翩翩起舞的模样；案几上摆放着未完成的香囊，绣着并蒂莲的绸缎旁，散落着几颗圆润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墙角的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绣品，有小巧的荷包，精美的手帕，还有大幅的山水绣画。

“阿棠，这批波斯进贡的金线可算送到了！” 爽朗的男声传来。一位身着靛蓝长袍的青年大步走进来，手中抱着一卷金丝，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玉佩上雕刻的龙凤图案活灵活现，“还有件稀罕事，听说大明宫的星象师观测到，近日紫微星黯淡，恐有不祥之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李兄莫要胡说，当心惹来麻烦。” 苏棠接过金线，指尖轻轻着金线的质地，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默默，“倒是这小家伙，不知为何跟着我回来了。”

被唤作李兄的青年名为李青，他蹲下身子，仔细端详默默：“这犬品相不凡，瞧这双眼，透着股灵气。若我没猜错，它应是护卫宅院的良犬。”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默默的脑袋，默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他也不恼，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他话音未落，绣坊外突然传来哭喊声，声音凄厉而绝望。默默耳朵一动，敏锐捕捉到几个关键词：“邪祟”“孩童失踪”。

苏棠脸色微变：“最近坊市间总传有妖物作祟，己有好几个孩童失踪了。金吾卫追查多日，却毫无头绪。” 她的声音带着担忧，玉镯碰撞声也急促起来，手中的金线不自觉地攥紧。

默默的星砂感应器突然发出细微震动，她的鼻子用力抽动，嗅到了一丝熟悉的硫磺味 —— 那是玄阴阁咒文的气息。循着气味，她来到绣坊后院，墙角的狗洞旁散落着几根黑色羽毛，羽毛表面泛着诡异的紫光，与第十五次狗生中星砂邪念的颜色如出一辙。羽毛边缘参差不齐，似乎是从某种巨大的鸟类身上撕扯下来的。

“你在嗅什么？” 苏棠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中拿着刚绣好的护身符，护身符上的针脚细密均匀，八卦图的线条流畅自然，“既入了我这绮云阁，便唤你小墨吧。来，戴上这个。” 她将护身符系在默默脖颈上，绣着八卦图的红布下，隐约可见云墨留下的星砂符文，符文在布料下若隐若现，仿佛在微微闪烁。

夜幕降临，长安坊市亮起万家灯火。街道上的灯笼一个接一个地被点亮，橘黄色的光芒照亮了青石板路。默默趴在绣坊门口，看着打更人提着灯笼走过，梆子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咚 —— 咚 —— 咚”，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人们的心上。子时刚过，一阵阴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默默猛地起身 —— 那股硫磺味变得愈发浓烈，伴随着孩童微弱的抽泣声，从北方的坊间传来。抽泣声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默默压低身子，沿着坊墙潜行。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路上的行人，耳朵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月光下，她看到几个黑影掠过屋顶，黑袍上的牡丹纹若隐若现，黑影的动作轻盈而迅速，宛如鬼魅。当追到一座废弃的宅院时，犬爪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冰凉，空气中弥漫着紫雾，正是玄阴阁用来掩盖气息的障眼法。紫雾中还不时传来阵阵诡异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汪！” 默默发出警告的吠叫，犬爪在地面刨出几道火星。随着犬吠声，紫雾中走出一位蒙着黑纱的女子，她手中的团扇上绣着半朵牡丹，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与崔小姐相似的阴鸷气息：“星砂的守护者，终于上钩了。” 她的声音冰冷而尖锐，仿佛一把利刃，划破了夜的寂静。

话音未落，宅院西周涌出数十只被邪念控制的恶犬。这些犬只的眼睛泛着幽蓝光芒，嘴角流淌着紫色涎水，犬齿上缠绕着玄阴阁咒文。恶犬们发出低沉的咆哮，露出锋利的牙齿，眼神中充满了攻击性。默默低伏身子，青铜铃铛发出清越声响，云墨留下的星砂符文在犬毛下闪烁，一场发生在盛唐长安的正邪之战，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