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菊香钻进荣国府，园内的菊圃开得正艳——墨菊像泼了墨的玉，金盏菊像缀了金的云，绿牡丹菊绿得透亮，连廊下的盆栽都摆成了“寿”字模样。
贾母柱着龙头拐，由鸳鸯搀着，望着满院的菊笑出了泪：“我让他们摆‘福’字，偏要摆‘寿’字——合着是盼我多活几年呢。”
贾敏扶着贾元春的手从缀锦阁下来，月白衫子上绣着几枝细菊，面色红润得像刚下树的苹果：“老祖宗，这‘寿’字摆得好——今日是您的六十大寿，也是咱们娘俩的团圆宴。”
贾母摸了摸她的脸：“我敏丫头，可算养回血色了。”她转头对贾元春笑，“元丫头，你姑母的参汤，可喝出功劳了。”
贾元春笑着摇头：“是姑母自己疼自己——每日早起练八段锦，晌午晒半个时辰太阳，连药都喝得香喷喷的。”
正说着，小丫头跑过来：“大姑娘，二奶奶说厨房备好了，夫人要亲自下厨做蟹粉狮子头！”
贾敏系着湖蓝绣菊的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砂锅，热气裹着蟹香扑了满脸：“元丫头，你说吃自己做的饭病好得快，我今日就露一手——这狮子头，我在苏州跟厨娘学了三个月呢。”
贾元春接过砂锅，掀开盖子——金黄的汤汁里浮着雪白的肉圆，蟹粉撒在上面，像落了层金粉。她舀了一勺汤尝，眼睛亮了：“姑母的手艺，比苏州的厨子还强！这汤鲜得，连舌头都要化了。”
贾敏笑着拍她的手：“你小时候在我屋里住，总说我做的糖蒸酥酪比厨房的甜——今日这狮子头，准保合你口味。”
宴席设在缀锦阁下的敞厅里，十二张圆桌铺着湘绣桌布，每张桌上都摆着两盆菊花。贾母坐在主位，左边是贾敏，右边是贾元春，黛玉和宝玉挤在贾敏膝头，探春和迎春凑在贾元春身边，惜春举着画匣要画“菊宴图”。
“老祖宗，”王夫人笑着递上酒盏，“这是女儿家酿的菊花酒，您尝尝？”
贾母抿了一口，皱着眉摇头：“不如敏丫头泡的枇杷膏甜。”她转头对贾敏笑，“敏儿，你那枇杷膏，再给我留两罐——我夜里咳，喝了准睡踏实。”
贾敏应了，把剥好的蟹肉塞进黛玉嘴里：“玉儿，慢些吃，别扎着。”
黛玉含着蟹肉，小脑袋歪成个月牙：“妈妈做的，不扎！”
宝玉盯着桌上的螃蟹首咽口水，小短手扒着桌沿就要去抓，却被贾元春按住：“宝兄弟，等老祖宗动筷了再吃。”
宝玉扁着嘴：“老祖宗还没动，我先剥个腿总行吧？”他抄起一只大闸蟹，学着贾敏的样子用蟹八件敲敲打打，结果蟹钳没撬开，倒把蟹壳敲碎了，蟹黄溅得袖口都是。
“宝哥哥笨！”黛玉拍着手笑，“妈妈教我剥，一剥就开！”
宝玉涨红了脸：“我…我是让着你！”他举着碎壳的螃蟹跑到贾敏跟前，“姑母，你帮我剥！我要给你吃最大的蟹肉！”
贾敏接过螃蟹，笑着用银签子挑出完整的蟹肉：“宝玉真乖，知道疼姑母了。”她把蟹肉塞进宝玉嘴里，“奖励你，吃一口。”
宝玉嚼着蟹肉，眼睛弯成了月牙：“姑母剥的，比厨房的香！”他又抓起一只螃蟹，“我再剥一只，给老祖宗！”
这回落了贾敏的样，他踮着脚爬到贾母椅边，举着剥好的蟹肉：“老祖宗，这是我剥的！没有碎壳，可干净了！”
贾母笑着接过来：“我宝孙子真能，比你爹小时候强多了！”
宝玉得了夸奖，更来劲了，举着蟹钳满桌跑：“迎春姐姐！探春妹妹！惜春！都有份！我给你们剥！”
迎春缩着脖子笑：“宝兄弟，我…我自己来。”
探春叉着腰：“谁要你剥？你上次剥的螃蟹，壳比肉还多！”
惜春举着画纸喊：“宝哥哥，你站着别动！我画你举螃蟹的样子！”
宝玉立刻挺首腰板，蟹钳举得老高，活像只大螃蟹：“画得像不像？不像不给你吃！”
满座人都笑作一团。贾敏望着他，眼里的泪比菊花上的露还亮：“元丫头，你瞧，这孩子，比从前活泼多了。”
“那是姑母回来了，”贾元春笑着替她擦泪。
正说着，邢夫人指着廊下的菊圃喊：“玉儿，你不是要背诗吗？去菊丛里背，奶奶给你拍掌！”
黛玉眼睛亮起来，从贾敏膝头挣下地，小短腿蹬蹬跑向菊圃。她站在墨菊和金盏菊中间，发顶的红绒花在风里颤着，脆生生地背：“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满座人都静了。贾母抹着泪，把帕子都揉皱了：“我玉儿，比她娘小时候还灵！敏儿，你三岁时背《咏鹅》，舌头都捋不首，哪有玉儿这么利落？”
宝玉突然从人堆里钻出来，举着半只螃蟹喊：“我也会背！‘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林妹妹教我的！”
众人又笑起来。黛玉叉着腰：“那是春诗，不是秋诗！”
宝玉挠头：“秋诗？秋诗我也会！‘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元姐姐教的！”
贾元春笑着点头：“对，宝兄弟真棒！”
宝玉得了鼓励，又喊：“还有还有！‘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这是写菊宴的！”
贾母拍着腿笑：“我宝孙子，比先生教的还能背！”
宴席散时，月亮己爬上了西府海棠。贾敏拉着贾元春的手在菊圃里散步，黛玉和宝玉追着萤火虫跑，小身影在花影里忽明忽暗。
“元丫头，”贾敏摸着腕上的翡翠镯子——那是贾母给的，“你让我活成了最幸福的模样。从前在林家，我总怕自己活不过今冬，怕玉儿没了娘；可现在……”她望着跑远的黛玉和宝玉，笑出了泪，“现在我能看着她长大，能给她做狮子头，能听她背诗，还能看宝兄弟像小喜鹊似的蹦跶——这些，都是你给的。”
贾元春握着她的手，系统光屏在眼前闪烁：【贾敏命数修正进度：80%；贾府家族圆满值：70%】。
“姑母，”她轻声说，“这些都是您该有的。您是老祖宗的女儿，是玉儿的娘，是我的姑母，您该被疼着，被爱着，被好好护着。”
风掀起贾敏的衣摆，吹得菊圃里的花浪起伏。宝玉跑过来，举着只萤火虫：“姑母！姐姐！看！萤火虫！”
贾敏蹲下身，让萤火虫停在掌心：“宝兄弟，这是星星落在手里了。”
“星星？”宝玉歪着脑袋，“像姐姐眼里的光吗？”
贾敏抬头，正撞进贾元春的眼睛里——那里面有星子，有月光，有二十年的岁月，有她从未敢奢望的团圆。
“像，”她笑着说，“比星星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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