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云家主捏着手中信笺,指尖微微发颤。纸上寥寥数字"今日子时,穿堂巷倒数第三家院子。"那字迹与前两次如出一辙,有些像是孩童练字时的笔画。
他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披上墨色斗篷,悄然出了府。
子时·穿堂巷
幽深的巷子里,只有第三户院门前悬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云家主推门而入,院内寂静无声,唯有正屋透出一点微光。
屋内,一个络腮胡子的男子背对着门,正慢条斯理地斟茶。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云家主,久等了。"
云家主眯起眼:"阁下三番两次送信,究竟有何指教?"
那人转过身,浓密的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他抬手,将一物"咚"地放在桌上——赫然是萧彻寒的灵位!
云家主瞳孔骤缩,袖中的手猛地攥紧,面上却强作镇定:"这是何物?老夫从未见过。"
"云家主何必装糊涂?"络腮胡子冷笑,"这可是从贵府祠堂灵位的暗格里取出来的。"他指尖在灵位上轻叩,"崔家能让云家处处受制,靠的不就是这个?"
云家主脸色微变,却仍强撑着:"荒谬!我云家行得正坐得首,何来把柄一说?"
络腮胡子一字一顿道:"你的把柄在我这里很安全。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不会禀报陛下,云家…也不会被抄家灭族…” 最后几个字络腮胡子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他凝神观察着云家主的反应。
云家主再也维持不住镇定,茶盏脱手摔得粉碎,瓷片溅在绣着云纹的靴面上。他扶住桌沿喘息片刻,终于嘶哑着开口:"你... 你是陛下的人?"
络腮胡子确认了,这云家犯得是抄家灭族之罪,且和这萧彻寒有关。
"你不是己经猜出来了吗。" 络腮胡子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之前陛下要对付崔家的流言不正是你放出来的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家主猛地拍案,震得灵位跳起半寸,却在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声音弱了下去。
"云家主还想装聋作哑?" 络腮胡子突然抽出匕首,拍在桌子上,"陛下要清肃世家,崔家首当其冲。" 他压低声音,呼出的热气带着血腥味,"与其等着被当枪使,不如... 分了崔家的地盘?"
"我西大世家同气连枝!" 云家主怒喝着后退,却撞在墙上。
“同气连枝?” 络腮胡子突然仰头大笑,粗粝的笑声撞得烛火剧烈摇晃。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云家暗通崔氏蚕食谢家的把戏,蜀地谁人不知?更别说你在坊间散布的那些流言,不就是想趁崔家家主离开蜀地时浑水摸鱼?”
他不屑地摇了摇头,手指重重叩击着桌面:“可惜你们打错了算盘。崔家早就不把蜀地这巴掌大的地方放在眼里,人家如今抱上了真龙大腿,正盘算着拥立新君呢!等大事一成,这万里山河怕都要被崔家割走半壁江山。”
云家主瞳孔猛地收缩,袖中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一派胡言!” 话虽强硬,喉结却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
“装睡的人叫不醒啊。” 络腮胡子突然欺身向前,烛火将他的面容照得阴晴不定,“崔时渊在京城闹出丑事,不过是折了个候选家主,何至于让家主连夜进京?分明是京中藏着泼天的富贵!” 他刻意拉长的尾音像根细针,狠狠扎进云家主心底。
云家主只觉后颈窜起寒意,想起崔家主带着崔时璟匆匆离川的模样,当时只道是寻常,此刻细想,崔时渊虽丢了脸面,回蜀地避避风头便能了事,何苦如此仓促改立继承人?原来竟是想甩开云、谢、王三家,独吞从龙之功!等新君登基,崔家反手就能将蜀地攥得死死的。
“实话告诉你,陛下早对崔家起了杀心。” 络腮胡子压低声音,眼中闪过冷光,“前些日子崔家地牢里那位‘贼’,实则是陛下安插的暗桩。崔家不敢下杀手,不过是想撬开他的嘴,探听朝廷掌握了多少证据。”
云家主的呼吸骤然急促,额角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洇湿了绣着云纹的绸缎。他死死攥住扶手,才勉强稳住微微发颤的身躯。
“那人蛰伏崔府多年,手里握着足以灭门的铁证。” 络腮胡子将那灵位往前一推,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只要云家助我们将人送出蜀地,我保你平安无虞,还能在陛下面前为云家请功。届时以云家的实力,吞了崔、谢、王三家,不过是探囊取物。”
云家主喉头动了动,心底泛起贪婪的涟漪。可转瞬杀意翻涌,他猛地抬头:“杀了你,我的秘密自然万无一失。”
“就凭你?” 络腮胡子嗤笑一声,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云家主骤然僵硬的脸,“你连那些密信的来处都查不清楚,还妄想找到我的同伴?”
他缓缓起身,阴影笼罩住云家主苍白的面容,“况且我早有安排,若我今日横死,谢家王家即刻收到你云家会被抄家灭族的铁证,崔家也会得知有人戳破了他们的谋逆大计。”
云家主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绸缎黏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他强压下翻涌的思绪,艰难道:“此事太过突然,我需从长计议。”
“明日子时,我在此静候佳音。” 络腮胡子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袍悠然落座,竹椅在他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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