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午宴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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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午宴惊变

 

正午日头正盛,镇北侯府撷芳园内的合欢花廊更显幽谧。十二扇透雕缠枝莲纹的紫檀木屏风,如一道流动的墨色屏障,将宴客区自然分隔:南首水榭处,侯夫人们环坐于湘妃竹席,鎏金茶铛里腾起的白雾混着茉莉香片的清芬,在菱花窗棂间洇开;北首露台之上,珠翠环绕的贵女们凭栏而坐,蹙金绣的石榴红裙、银线蹙的藕荷纱衫,在日光下交织成流动的锦缎。

日光透过雕花廊檐,在青砖上投下铜钱状的光斑,映得林若梅攥着帕子的指尖越发苍白。

“小满妹妹,快来!” 林若梅忽然扬声招呼,裙摆扫过满地碎水晶时,绣着并蒂莲的裙角轻轻颤动。她亲热地挽住姜小满的手臂,像是感觉不到姜小满身体的抗拒。

“妹妹既是明昭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咱们三个同日生辰,这缘分可是天定的。”林若梅热情的说道。

【我呸,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可没她这样的姐姐!】沈明昭在姜小满脑海里说道。

姜小满强压下甩开她的冲动,感觉到林若梅掌心的汗渍透过锦缎渗来。周围的议论声像细小的针,扎进两人之间:

"往日巴结沈明昭,如今又来攀新枝?"

"可真的是会见风使舵呢?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家可是看不起呢?"

林若梅充耳不闻,反而将姜小满搂得更紧,发间的珍珠步摇险些撞在对方额角:"妹妹若是缺什么,尽管开口,我房里新得的苏州绣线,定给你留着最好的颜色。" 她说着,手腕微不可察地晃了晃,袖口那片暗粉色油纸角又滑出半寸。

“林三姑娘今日这身水绿色真衬你。” 姜小满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心中想着,这是要动手了?

林若梅端起缠枝莲纹银壶,壶嘴斜斜对着姜小满的葡萄紫水晶杯:“刚刚听丫鬟介绍说这是新酿的玫瑰露,我喝着挺好的,妹妹尝尝?” 说话间,她故意倾身靠近,发间的珍珠步摇险些撞在姜小满额角,姜小满侧头避开,林若梅袖口滑出的油纸角恰好擦过杯沿。

姜小满假装站立不稳,踉跄间“不慎” 撞在林若梅手腕,手中的水晶杯“铛”的一声掉落在地上,酒液落在对方裙角的并蒂莲上,暗绿色的酒渍如墨般晕染开来。“哎呀,” 她故作惊慌地扶住林若梅。

沈明昭在姜小满脑海里疑惑:【不是要假装喝下有毒的酒吗?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觉得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很有意思吗?】姜小满戏谑的说道。

【赵夫人说的没错,你也太促狭了!】沈明昭扑哧笑了。

林若梅强笑着掩饰慌张,目光瞟向不远处水榭里的安阳郡主。只见郡主正用团扇掩嘴与夫人们谈笑,鎏金护甲在阳光下闪得刺眼,眼角却时不时扫向这边。

“我再给妹妹倒一杯。” 林若梅重新执起银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次她刻意将壶身倾斜,用宽大的袖子遮掩着将药粉混入杯中。姜小满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林若梅递来酒杯的刹那,手腕突然发力。两只葡萄紫水晶杯相撞发出清越声响,她杯中的玫瑰露如银线般飞溅,几滴酒液精准落入林若梅杯中。

【我甘拜下风啊,你看林若梅脸都绿了,笑死我了!】沈明昭若有身体,此刻定是在捧腹大笑。

果然,林若梅脸色发青,在心里暗骂:山野村姑就是毛手毛脚的。见姜小满将酒一饮而尽,她正暗自畅快,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杯中也溅入了毒酒。这可如何是好?她绝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心念至此,林若梅假装腿软欲倒,想趁机甩脱酒杯,却被姜小满眼疾手快地扶住。“姐姐站稳些!” 姜小满笑意盈盈地望着她。那笑容莫名诡异,林若梅心下一慌,手一松,酒杯 “当啷” 坠地。

见酒杯摔碎,她反而松了口气,连忙说道:“都怪我不小心,我自罚三杯!” 不等姜小满回应,她抓起侍女托盘里的空杯,连斟连饮了三杯。

姜小满意味深长地瞥了林若梅一眼,转身走向其他桌敬酒。林若梅望向远处的安阳郡主,见郡主微笑着点头,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时不时盯着姜小满,那丫头在各桌间游刃有余,逗得满座贵女笑靥如花。林若梅妒火中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接下来半个时辰,她频频望向姜小满,见对方始终谈笑风生,不禁咬牙切齿:笑吧,再晚些就笑不出来了。

首到宴席结束送客,姜小满依旧安然无恙。林若梅暗自疑惑:难道药量不足?若等她离府再发作倒也好,省得引火烧身。可安阳郡主深知鹤顶红药性,那毒只需一点粉末,半刻钟内便能见血封喉。

她本等着看王知夏养女害死亲女的戏码,此刻见姜小满毫发无损,顿时气怒交加,命嬷嬷将林若梅唤上马车,借口邀她回府玩耍。

“废物!” 林若梅刚上车,就挨了安阳郡主一记耳光,“药都给你了,连下毒都不会?” 她捂着火辣的脸颊哭腔道:“我下了两次…… 可她没事…… 是不是药量不够?”

“鹤顶红只要喝下去,半刻钟内必七窍流血,就算只有一丁点入杯,也绝对逃不过!” 郡主逼近她,“你该不会根本没下药吧?” 林若梅瘫坐地上喃喃自语:“我明明看她喝了……” 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下了毒。

“烂泥扶不上墙!” 郡主挥手让马车停下,将林若梅赶了下去。

林若梅茫然跌坐在尘土里,抬头只见马车扬尘而去。

街边茶馆二楼,谢临把玩着折扇,对身旁的林枫低语:"看到了?安阳郡主把林若梅赶下马车了,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

林枫望着林若梅失魂落魄的模样,皱眉道:"郡主平日对三妹妹颇为亲热,怎会私下如此……" 想到像母亲一样关心自己的二婶和待自己像亲兄弟一样的长兄,终是放心不下。

"大人,我先送三妹妹回家。"

谢临摆摆手,林枫下楼扶起神思不属的林若梅:"三妹妹,我送你回去。" 说罢将她扶上自己的马车。

谢临望着远去的马车,暗道:看来林枫对林若梅的事果然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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