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正站在药房门口，看到陆予安，她眼中立刻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安安来了，杨夫人的声音柔和却有力。
陆予安微微一笑，杨奶奶好。
杨夫人伸手替陆予安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慈爱。
正好，我刚准备好今天要用的针具。
她转向众人，视线在李凡身上停留了一瞬，小小，这位小伙子是？
李凡上前一步，奶奶好，我叫李凡，是陆予安的同学。
他顿了顿，眼角余光瞥向杨亦潇，是负责保护陆予安的。
杨夫人轻笑一声，你好，小伙子。
我们家不是什么狼豺虎穴，用不着这么严防死守。
奶奶，李凡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
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杨亦潇，我说的“保护”可不是字面意思的“保护”。
哼，杨夫人摇头，赵老爷子真是一个老狐狸，越老越精明。
她看向陆予安时，眼神又柔和下来，派个小护卫来盯梢？
陆予安连忙挽住杨夫人的胳膊，杨奶奶，我姥爷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放心我一个人。
杨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安安啊，奶奶知道。
她看向夏小小：小小，带孩子们去客厅吧，茶点都准备好了。
夏小小看了眼杨亦潇，委婉地说，伯母，李凡说要教可军跆拳道，我们就在院子里活动吧。
小小啊，杨夫人眯起眼睛，杨家可是你的娘家，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夏小小笑而不答，只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陆予安，伯母，孩子们还小呢。
陆予安困惑的目光在几个大人之间来回转动，杨奶奶，小小姨，你们在说什么呀？
安安啊，杨夫人慈爱地捏了捏她的手，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她转向杨亦潇，语气突然正式起来，亦潇，去公司吧，有些事情急不得。
杨亦潇下颌线绷紧了一瞬。
他轻轻放下怀里的郑博元，奶奶，小小姨，安安，我走了。
亦潇哥哥拜拜，陆予安挥挥手。
杨亦潇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的小姑娘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什么时候才会喜欢他呢？
杨亦潇转身离去的背影在陆予安眼中渐渐模糊，她下意识地向前追了半步，又停住。
亦潇哥哥今天好像不太一样，往常他总会揉揉她的头发说“好好学习”。
或者捏捏她的脸颊叮嘱“别太累”。
但今天，他就这样走了，连头都没回。
走吧，安安。
杨夫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奶奶今天要教你一套新针法。
是上次说的回阳九针吗？陆予安眼睛一亮，暂时抛开了心中的想法。
杨夫人含笑点头，领着陆予安往药房走去。
经过李凡身边时，杨夫人突然停下脚步，小伙子，赵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李凡愣了一下，奶奶，赵爷爷身体很好，轩哥说，赵爷爷每天早晨还打太极拳呢。
告诉他，有些事强求不得，顺其自然才好。
杨夫人意味深长地说完，又看向夏小小，小小带博元，可军去玩吧。
厨房有新做的茯苓糕。
两个小男孩听到有糕点，立刻欢呼着奔向夏小小。
李凡犹豫了一下，目光在陆予安和杨夫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最终还是跟上了她们。
奶奶，我能旁观一会儿吗？我保证安静。
杨夫人打量着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来吧，多个人看着，安安反而会更认真。
药房的门一打开，熟悉的草药香气扑面而来。
陆予安深吸一口气，这股混合着当归、黄芪和陈皮的味道总能让她瞬间平静下来。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靠窗的榆木桌前，取出自己的银针，在酒精灯上细细消毒。
杨夫人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眼中流露出赞赏。
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对医术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与热情，就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
今天要学的回阳九针，是救急用的。
杨夫人从红木柜子深处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布，小心展开在桌面上。
绢布边缘己经有些磨损，但上面的墨迹依然清晰，九针各有穴位，顺序、力道都马虎不得。
陆予安凑近看那绢布上的图解，一缕碎发垂下来，在颊边轻轻晃动。
第一针，人中穴，三分入...杨夫人开始讲解，声音低沉舒缓。
陆予安跟着重复，右手食指与拇指虚捏，在空中模拟进针的角度和力道。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全神贯注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那幅经络图。
陆予安全神贯注的样子让李凡不禁多看了两眼。
他突然有点理解杨亦潇的眼神了，这样的陆予安，确实让人移不开眼。
李凡摸出手机，悄悄拍下这一幕，犹豫了一下，还是发给了赵宇轩。
李凡，杨夫人突然唤他，帮奶奶到后院取些艾草来？晒在竹匾里的那些。
李凡点头，临走前看了眼专注学习的陆予安。
等他走远，杨夫人轻声道，安安，亦潇今天是特意等你的。
陆予安手中的银针顿了一下，杨奶奶，亦潇哥哥没告诉我...
亦潇从小就这样，杨夫人将一根艾条递给陆予安，想要什么从不首说，只会默默守着。
陆予安接过艾条，杨奶奶，亦潇哥哥，他想要什么？
杨夫人笑而不答，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专心练习。
有些答案，得你自己去找。
药房外，李凡站在后院晒药的竹匾前，手机突然震动。
是赵宇轩的消息「情况如何？」
李凡看了眼药房方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防线牢固，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你妹妹好像真的没开窍？」
赵宇轩回复「保持警戒，潇哥等了十几年，不差这一时半会。」
李凡咬了咬下唇，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轩哥，万一陆予安开窍后不喜欢潇哥，潇哥该怎么办？」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但赵宇轩的回复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潇哥会尊重安安的！安安开心快乐就好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李凡怔了怔。
他忽然意识到，赵家人那些看似过度的保护，归根结底不过是想让陆予安按照自己的心意成长、选择。
包括现在对杨亦潇的防备，也不过是想给陆予安保留最大的自由空间。
他摇头笑了笑，从竹匾里抓了一把艾草。
他忽然很想知道，当陆予安终于“开窍”的那天，会是怎样的光景？
是会选择默默守护多年的杨亦潇，还是会有别的可能？
但无论如何，就像赵宇轩说的，开心快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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