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殿离开，沈鹤今将偏殿收拾干净，回到自己住处。
裴玄沉察觉到人回来，出门，就看到状态低迷的男子。
他对自己这个温暖贴心的师弟，是有几分怜惜的，一种复杂的怜悯。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活在剑峰活在权力的中央，他迟早会变得和他一样，欲望、自私、丑陋。
只是没料到这一天，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回来了。”裴玄沉看向面前的人。
以往满眼清澈的青年只是抬眸，眸底带着死寂疏离，“……师兄，我累了，想先去休息。”
裴玄沉眸光微顿，莫名有些不适，片刻淡淡抬眸，“行，去吧。”
……
这边。
殷衔意对沈鹤今回来的事不知晓。
修炼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洗漱干净，背两遍功法巩固，准备去主峰找沈鸢。
途经二人住处，才看到在外面练剑的沈鹤今。
她抬脚走近，都站在附近了，对方毫无所觉，只沉浸在练剑中。
但浮躁的剑法和脸上表情，昭示着当事人的心情。
不禁叹气，“你伤彻底痊愈了么，就这般训练？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轻不重的音调戳醒了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沈鹤今。
他恍然一瞬，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女子，手上力道微顿，剑柄忽然落在地上，砸出阵响亮的刀刃声。
随即红着眼眶呆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师姐……”
殷衔意走近，眸色心疼，捡起对方的剑归入剑鞘，“别这么傻站着了。你这两日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沈鹤今只觉得心底沉沉的重重的，被女子眼底这份关心包裹迫不及待想要投入对方怀中，将人紧紧抱住，或者被抱紧。
但是心底那份如影随形的愧疚，让他无法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不配得到这样的安慰和关怀。
殷衔意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只是见他这么快就练剑，手指搭在对方脉上，准备探下他的身体情况。
刚触上手腕，还没探，对方忽然躲开她的手，“我……我没事师姐……不用探了。”
心下微忖，但也没再继续，只是温声开口，“好，那你自己多注意，去房间休会儿吧，别站着了。”
沈鹤今忍住心底想要抱紧殷衔意的欲望和冲动，点头，亦步亦趋跟在殷衔意身旁进屋。
看着人坐下，殷衔意倒杯水放到他面前，“大师兄一早就出去了吗？”
沈鹤今听到女子提裴玄沉，不禁想起以前，师姐对师兄的痴情和追逐，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但还是乖乖的抬头看向她，缓声慢语的回答，“嗯……大师兄去主峰议事，一早便出去了。”
经历了这遭的沈鹤今，说话语气显而易见的变慢，失去了以前的细腻温润，带上几分郁郁萎顿。
心下感慨，就见面前人出声。
“师姐……”沈鹤今不知想到哪看着她，“师姐喜欢大师兄吗……?”
嗯？
这种问题……
殷衔意心底划过几分想法，眼底一闪而过的疑惑，随即按人设说话，“喜欢过，但现在只是师兄妹同门之情。”
听到只有同门之情，沈鹤今莫名心里有种松口气又舒心顺畅的感受，那股难受也微微消散。
“师姐是很好的人，值得很多好的人喜欢……”
大师兄那种人……不适合师姐……也配不上师姐……
殷衔意这厢听到青年这般暗带劝说，心下有些了然。
主角受对裴玄沉和沈鸢的性子，此番恐怕都看透了，所以劝她来着。
感受到这份好意，殷衔意也真情实感了几分。
“嗯，我知道了。倒是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整日思虑那么多。”
察觉她的关心，沈鹤今眼眶顿时忍不住一酸，差点想流下眼泪，闷闷“嗯”声。
殷衔意还有沈鸢的事，见他情绪不好，也没空继续开解，故作不懂开口，“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极其想要喊住即将离开的女子，己经克制不住内心澎湃难受怕忍不住缠着面前人的沈鹤今，闷着声音，“好。”
……
这边。
主峰。
殷衔意给沈鸢汇报背诵成果。
男人微微点头，起身，带她去大殿最后边空旷的崖边，让她在铺设了白玉地砖、空旷的只在长了棵寒松的庭院种的蒲团上坐下。
“现在按照功法运转，听为师指引。”
殷衔意坐在蒲团上坐下，调息凝神，半垂眸子开始运转功法口诀。
沈鸢静静看着灵气在女子周身成一个小小的聚集循环，不徐不缓开口引导，“运转灵气，灵力聚于一点，压缩化为锋利的气刃，以快速的穿透力攻击出去。”
这不就是沈鸢之前和她对练时用过得招式？
虽然现在并不是非常厉害，但殷衔意觉得能被沈鸢选择自用，一定有长处。
她凝神照着沈鸢的指点，迅速朝空中挥出一道气刃。
气刃挥出的瞬间，沈鸢抬眸，挥手用同样的气刃将她的攻击截下，两股力撞在一起，爆出一阵“砰”的空气碰撞声，最后散在空中。
沈鸢微微点头，“不错。力道速度上尚可。”
殷衔意眸光微动，心下并没有对自己现在做的这样很满意。
这一招十分简单不过，她觉得自己做的并没有很出彩之处。
“师尊，这一招……如果像您这样，做到极致，会是什么样子？”她抬眸，对变强和追求极致的欲望，让她下意识紧紧望着男人的眼睛。
看到女孩这般认真执拗探索的眼神，沈鸢心下微异。
自己这徒弟，似乎并不是毫无上进心？这种渴望和追求的眼光，可不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会有的。
隐隐的反差，让沈鸢惊异怀疑的同时，又不自觉升起几分好奇。
被恋爱冲昏头脑，似乎并不足以形容面前女孩的全部。
想到最初幼时坚韧顽强的女孩，到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再到如今展露的性格。
沈鸢浮起些疑虑，甚至有些好奇他这二徒弟成长过程究竟是怎样的心路。
导致他这徒弟似乎有些对立的矛盾复杂？
既善良简单、为情所困，又冷静能忍疑似追求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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