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三节 孤岛惊涛,残躯登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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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三节 孤岛惊涛,残躯登岸

 

冰冷!窒息!剧痛!

林墨的意识从无边的混沌和撕裂感中挣扎着上浮,如同溺水者冲破厚重的水面。最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冰冷,海水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刺透了他单薄的衣物,疯狂地掠夺着身体残存的热量。紧接着,是胸腔炸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每一次试图呼吸都灌入带着腥咸和铁锈味的咸涩海水,引发撕心裂肺的呛咳!

他猛地睁开眼,视野被浑浊的、翻滚着白色泡沫的海水充斥。破碎的光线从头顶扭曲地透下,照亮了周围翻腾的、带着机油和血腥味的水流。无数细小的气泡和金属碎片在他身边翻滚、下沉。

星梭!坠毁了!

这个认知如同冰锥刺入脑海,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迷茫。他奋力扭动几乎散架的身体,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艰难地维持平衡。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左肋和头部,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守护核心状态:濒临沉寂(能量上限:35%,能量水平:0.7%)。严重警告:本源损伤不可逆,维生系统最低限度维持…】

守护核心微弱而痛苦的搏动传递到意识中,如同风中残烛。35%的上限…惨重的代价!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

小豆子!

林墨心中警铃大作,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在浑浊的海水中拼命搜寻!视线所及,除了翻滚的海水和漂浮的星梭碎片,空无一人!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小…豆…子!”他试图呼喊,却只吐出一串痛苦的气泡,冰冷的咸水再次灌入口鼻,引发更剧烈的呛咳。

就在绝望即将吞噬他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斜下方!

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失去牵线的木偶,正随着强大的暗流,缓缓向更深、更幽暗的海底沉去!男孩双目紧闭,小脸惨白如纸,嘴角挂着一缕血丝。他小小的怀里,依旧死死抱着那盏青铜心灯!灯盏的光芒早己熄灭,那点金蓝的核心印记也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灯盏本身在幽暗的海水中反射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不——!”林墨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求生的本能和对小豆子的担忧,压倒了所有的伤痛!他猛地一蹬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借助海水的浮力,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小豆子下沉的方向扑去!

冰冷的海水挤压着胸腔的伤口,每一次划水都像是用钝刀切割着内脏。黑暗和窒息感如同深渊的巨口,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十米…五米…三米…他拼尽全力,终于在男孩即将消失在更深邃的幽蓝之前,一把抓住了他冰凉的手腕!

入手冰凉僵硬,几乎感觉不到脉搏!

林墨肝胆俱裂!他顾不上查看小豆子的伤势,用尽全身力气,一手紧紧箍住男孩瘦小的身体,一手拼命划水,朝着头顶那扭曲的光亮处挣扎上浮!

肺部的空气早己耗尽,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只有血液奔流的轰鸣和海水灌入的呜咽。断裂的肋骨每一次被水流冲击,都带来几乎让他昏厥的剧痛。守护核心那微弱的搏动,如同最后的生命线,勉强维系着他即将崩溃的意识。

一米…两米…光亮越来越近…海水的压力在减小…

哗啦——!!!

林墨的头颅终于冲破海面!咸腥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涌入他火烧火燎的肺部,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剧咳,咳出的海水带着刺目的鲜红!他贪婪地、痛苦地喘息着,冰冷的海水拍打着他的脸颊。

他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里的小豆子。男孩依旧双目紧闭,脸色青紫,嘴唇毫无血色,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反应。

“小豆子!醒醒!”林墨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恐慌。他颤抖着手指探向男孩的颈侧,指尖传来的微弱搏动,如同天籁!

还活着!但气息微弱至极,溺水加上冲击,情况万分危急!

林墨环顾西周。他们正漂浮在一片汹涌的海域。身后,是辽阔无垠、翻滚着白色浪涛的墨蓝色大洋,深邃得令人心悸。前方,大约数百米外,一片陡峭嶙峋、覆盖着浓密墨绿色植被的海岸线,如同受伤巨兽的脊背,沉默地矗立在惊涛骇浪之中!海浪凶猛地拍打着黑色的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溅起冲天的白色水沫。

这就是心灯节点所在的岛屿?秦雨薇就在那里?

林墨的心沉了下去。眼前的景象,绝非什么世外桃源!陡峭的悬崖、狰狞的礁石、狂暴的海浪…这数百米的距离,对于两个重伤濒死的人来说,无异于天堑!更让他心头发寒的是,星图上那微弱的心灯光点,此刻在守护核心的感知中,如同彻底熄灭了一般,死寂一片!秦雨薇…难道…

不!不能放弃!

求生的欲望和对两个伙伴的责任,如同最后的燃料,点燃了林墨濒临枯竭的意志。他咬紧牙关,将小豆子的身体尽量托出水面,避免他再呛水。然后,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无视左肋传来的、几乎让他晕厥的剧痛,开始用还能活动的右臂,配合双腿,拼尽全力,朝着那片陡峭的海岸线,一点一点地挪动!

每一次划水,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痛苦和胸腔的窒息感。冰冷的海水不断带走体温,失血和体力透支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狂暴的海浪如同戏耍猎物的巨手,时而将他们高高抛起,时而又狠狠砸入冰冷的海水深处。好几次,巨大的浪头几乎将他们彻底吞没,林墨只能死死抱住小豆子,如同抓住救命的浮木,在滔天白浪中沉浮挣扎。

距离在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缩短。陡峭的黑色岩壁越来越近,上面湿滑的青苔和狰狞的牡蛎壳清晰可见。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就在林墨感觉最后一丝力气即将耗尽,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时,一个巨大的涌浪推着他们,猛地撞向一片相对平缓、布满湿滑鹅卵石的浅滩!

砰!

巨大的撞击力让林墨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下的海水和鹅卵石。但他死死护住怀里的小豆子,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

海浪退去,留下两个湿透、冰冷、伤痕累累的身体,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娃娃,瘫在冰冷粗糙的石滩上,一半身体还浸泡在拍岸的浪花里。

林墨仰面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痛得他浑身痉挛。冰冷的雨水(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雨)混合着海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和疲惫。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到小豆子依旧昏迷不醒,小小的胸膛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

守护核心的搏动微弱得几乎消失,仅存的能量勉强维持着两人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

他成功了…登上了这座孤岛。

然而,代价惨重到无法估量。星梭坠毁,守护核心濒死,两人重伤垂危。秦雨薇…生死不明。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血和泪。林墨望着头顶灰蒙蒙、压得极低的雨云,和前方那片浓密得如同化不开墨汁的原始丛林,一股巨大的疲惫和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时,他那被剧痛和冰冷麻痹的感知边缘,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注视的感觉。

那感觉,来自丛林边缘,那片浓密得连雨水都无法穿透的墨绿色阴影之中。

冰冷,警惕,带着一丝…非人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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