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科刚要扯开嗓子骂唐泰斯狮子大开口，房门“咔嗒”轻响。
陈凡倚在门框上，指间夹着根未点燃的香烟，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总爱用这招装酷，哪怕烟雾总熏得自己咳嗽。
“接下来的故事，需要我来说吗？”
陈凡凑到手机旁，朝虚空眨了眨眼睛，眼神锐利如鹰。
刘立科慌忙摆手：
“队长，这是语音……”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陈凡哪管这些？他利落地把香烟别到耳后，声音突然沉下来：
“当初确实没想到，下手太重，给那孩子留了阴影，不过我那个时候也是小孩子嘛。”
电话那头传来唐泰斯倒抽冷气的声音。陈凡倚着墙，指尖无意识着烟身：
“一场游戏能让人记恨这么久，也是新鲜事。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猜猜，线索从哪来的？”
电流声滋滋作响，唐泰斯的声音透着迟疑：
“哪……哪来的？”
“当然是黑我的帖子。”
陈凡突然轻笑出声，窗外的乌云恰好遮住太阳，阴影笼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自从破晓火了，莫名其妙冒出不少黑料。有篇帖子最有意思，说我‘仗势欺人’‘毁掉青训梦’，用词难听，但……”
他故意顿住，听筒里传来唐泰斯急促的呼吸声，“把时间、地点、人物全串起来，倒让我猜出了始作俑者。想听听？”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刘立科攥着手机的手心全是汗，看着陈凡云淡风轻的模样，突然想起队长说过“越是危险，越要沉住气”。
而电话那头的唐泰斯，过了许久才憋出个沙哑的“想”字，声音里再没了先前的戏谑。
一场围绕陈年旧账的博弈，在这个被蝉鸣撕碎的清晨，彻底摊开在了阳光下。
“你说奇不奇怪，这篇黑我的帖子还正好是，这几个月才出来的，而破晓也是这几个月才打出的名堂”
“看来某些人是觉得我毁了他的店庆生涯，却带着新战队过得风生水起，有些嫉妒了呀”
“后面呢，我也去查了一下，那位选手日后的经历，队内训练不积极，比赛拉胯被迫被卖到其他战队，从lpl降级再也没有进入过正赛舞台，这些经历真的是我造成的？
“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分明就是个人的问题，而碰巧的是，他最近似乎又重新得到了edg的青睐，竟然还在edg的各个分部群里面散播我的谣言，这属实，让我倍感荣幸啊！
“不过嘛，这种人又怎么会真的得到edg的任用，就在最近他是不是，又被卖到了一家准备冲击预选赛的队伍？呵呵，有时候还真觉得自己太倒霉了，似乎是谁都想阻碍我一下，你说我到底干啥了呀？”
电话那一头并没有回答，因为，陈凡这段对话，更像是自言自语，甚至有些语句都有点不顺。
就像是对自己经历的，一系列操蛋事情的无力吐槽。
刘立科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他觉得队长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就好像那天晚上，陈凡主动谈起自己的过往一样不对劲。
过少了发自内心的痛苦，更多的是对命运的无奈以及不满。
经历了许久的沉寂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一声干笑。
电话那头传来唐泰斯干涩的笑声，混着电流声在房间里打转。
陈凡倚着门框，指尖无意识着耳后的香烟，目光平静如渊：
“怎么？还想继续聊？”
唐泰斯支吾两声：
“咳……就随便问问。既然是误会，那当我没说。”
“最好是误会。”
陈凡突然轻笑，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当年我十七岁，在赛场上全力以赴，他技不如人，现在却躲在键盘后面玩阴的。”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听说兰德战队想冲击LPL？与其在别人身上找突破口，不如多练练战术。”
刘立科猛地一拍脑袋，困意瞬间消散。他这才反应过来，唐泰斯看似掌握关键情报，实则漏洞百出——所谓“EDG内部消息”不过是捕风捉影的八卦，而那个心怀怨恨的青训选手，也不过是想用黑历史搅乱破晓的阵脚。
“妈的！刚睡醒脑子不清醒，差点着了道！”
他懊恼地捶了下床头。
唐泰斯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语气明显虚了几分。
最终，这场充满火药味的对话在尴尬的寒暄中草草结束。
挂断电话的瞬间，刘立科长舒一口气，转头却撞见陈凡似笑非笑的眼神：
“以后遇到这种事，先冷静三秒。对方越是想激怒你，越说明他们没招了。”
窗外的云层不知何时散去，阳光重新洒进房间。
刘立科望着队长挺拔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比起赛场上的刀光剑影，暗处的算计同样凶险。
而那个蛰伏在暗处、被交易到同赛区的“复仇者”，或许才是破晓战队即将面临的真正威胁。
陈凡转身时，香烟从耳后滑落，他弯腰捡起，动作行云流水：
“走，去训练室。预选赛快到了，有些账，也该算一算了。”
房门被重重关上的瞬间，刘立科握紧了拳头。
陈凡推门而出，并未急着走向训练室。
清晨的阳光斜斜穿过走廊，在他的影子里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拐进厨房，玻璃柜里还剩最后半壶冷掉的咖啡，瓷杯与台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指尖着杯沿的纹路，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陈凡倚着窗台，目光扫过基地外川流不息的街道。
短短几个月，破晓从名不见经传的小战队，变成了论坛热搜常客，黑帖、流言、对手的试探接踵而至。
这还只是预选赛前夕，若真闯进LPL正赛……他不敢细想。
记忆突然闪回一年前。
老破晓战队解散时，赞助商撤资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队员们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盯着手机上的解约合同沉默不语。
那时的他攥着孟小庆塞来的车票，站在上海站的人潮中，连“破晓”这个名字都像是个笑话。
“队长？”
刘立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试探的意味。陈凡回头，看见上单选手揉着后颈，T恤上还沾着早饭的油渍。
“要不……开个会？我觉得唐泰斯那事得商量对策。”
咖啡杯重重搁在桌角，溅出几滴褐色的痕迹。
陈凡望着窗外逐渐升起的日头，云层被染成淡淡的橘色，像极了破晓时分的模样。
“不用。”
他忽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敌人太多，开会解决不了问题。”
刘立科愣住了。
只见陈凡挺首脊背，晨光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仿佛又变回了赛场上那个掌控全局的指挥者。
“从组建战队那天起，我们就没被命运眷顾过。”
他低声说，目光穿透玻璃，望向更远处的高楼，“但正因为如此——”
话音顿住，陈凡转身时，眼里燃起狼一般的锋芒：
“所有挡在破晓路上的障碍，我都会亲手碾碎。在黎明真正到来前，我要所有人看见——”
他抬手，指向墙上印着战队LOGO的海报，“这道光，谁也遮不住。”
刘立科喉头滚动，突然觉得嗓子发紧。厨房外，训练基地传来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像战鼓般越来越响。
而陈凡端起咖啡，迎着朝阳大步走向训练室，衣角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恍若一面即将展开的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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