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岱跪在大老爷的书房。
本来应该跪祠堂的,不过跪了祠堂所有人都知道了,大老爷丢不起这个人,只让钟岱跪书房。
藤条一下下的抽在身上,崔玉锦不为所动,只垂着眼当没看见。
奇怪的是钟岱也没喊。
崔玉锦偷偷觑了一眼,发现钟岱满头细汗,脸色苍白,嘴巴紧紧抿着。
“你这个孽障!”大老爷边打边骂,“我让你读书,你去给我赌博,玉螺坊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去!”
“官宦子弟禁止赌博,你明知故犯,是嫌家里的日子过得太舒坦,诚心给我找事是不是?!”
钟岱咬牙顶嘴,“官宦子弟禁止狎妓赌博,但也不是我一个人,不然爹以为玉螺坊都是什么人去!”
“我不管谁去,反正你不能去!”大老爷低吼,“之前你吃喝玩乐,花钱大手大脚,用的是你生母留给你的钱,我无权过问,所以我也不说。”
“现在好了,败光了你母亲的嫁妆,又去借钱!你是真以为没人管得了你?!”
“我今天就打死你,省得你再继续做错事,让祖宗蒙羞!”
大老爷又狠狠抽了几鞭,钟岱被抽趴在地上。
崔玉锦怕钟岱熬不住,忙跪在地上,“父亲,你消消气,夫君有不对的地方,但你念着他早早没了母亲,饶了他这一次吧。”
没办法,她是妻,没有眼睁睁看着夫君受难不开口的理由。
大老爷说,“没有母亲?没有母亲又怎样?我哪样缺了他?”
大老爷细数钟岱自小的顽劣,什么年纪小小的气走先生,不好好读书,长大了胡作非为,不知天高地厚。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首接把你掐死,省得以后给家里惹出大事!”
钟岱呵呵笑,“掐死我?好啊,那父亲就掐死我算了。”
反正他活着,本来就是多余的。
崔玉锦看了他一眼,钟岱浑身鲜血,躺在地上艰难喘息。
大老爷是文官,下起狠手也要人半条命。
“好好好!”大老爷脸色奇差,“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我今天就-”
“老爷。”大夫人适时赶到。
她进了屋,崔玉锦立刻哭泣道,“夫人,快来救救夫君。”
周氏眼皮子一跳,她现在是真怕崔玉锦对她哭。
不过她是要来劝的,反正己经给了银子,如今面子上的活她不会让人寻出错处。
“老爷消消气。”大夫人说,“钟岱年纪小,才刚刚成亲,你打死他,让玉锦怎么办?”
崔玉锦低头啜泣。
大老爷眼前发黑,他是真的被钟岱气着了。
“别哭了。”大老爷挥手,有些意兴阑珊,“是我没管教好他,你把他带回去,等伤好了,我再找他。”
大老爷想,他不能再任由钟岱胡作非为,否则家里早晚大祸临头。
钟岱被抬了下去,崔玉锦跟在后面,大夫人喊住她,“听说今天玉螺坊发了大火?”
崔玉锦点头。
“银子己经给了吗?”
“自然给了。”崔玉锦说,“给了银子,把夫君赎回来,刚出了玉螺坊的门,坊里就着了大火,是我们走运。”
大夫人不再多问。
罗七外出避祸,银子若是给了,她就让他回来去玉螺坊把钱拿回来。
崔玉锦转身而去。
大夫人大约还想着她的钱,不过这念头注定要落空。
钟岱被抬回院子。
崔玉锦让人去请了大夫,秋霜看到钟岱的惨样,脸色发白,崔玉锦说了好几遍她都没反应。
“秋霜!”崔玉锦加重语气,“去请大夫!”
秋霜反应过来,忙点头出去。
春芽去端热水。
钟岱趴在床上,也不说话,闭着眼,但肯定也没睡着。
崔玉锦在床头略站了站,说,“我去洗漱。”
“崔玉锦!”钟岱张口。
崔玉锦回头,“做什么?”
钟岱正睁着眼看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
“有用没用,你自己知道。”崔玉锦说。
钟岱脸色一堵。
崔玉锦转身离开。
钟岱也许心里不忿,也许有许多愁绪要找人倾诉。
但崔玉锦不愿意倾听。
她也从小没了娘亲,没有比钟岱好多少,但她没有自暴自弃。
钟岱这样,是自己的错。
她美美泡了个澡。
在玉螺坊吃了一肚子火,发稍都被火撩了一点,蓝月处理完伤口过来伺候她,崔玉锦拦着,“我自己来。”
问她,“胳膊怎么样?”
蓝月笑嘻嘻的不在意,“只是小伤,大夫给了药膏,涂抹几日就好。”
“后面几别伺候了。”
“我不伺候姑娘谁伺候?”
“春芽吧,反正都是院子里的丫头。”
蓝月说,“那奴婢可不放心,还是奴婢亲自跟着姑娘才放心。”
崔玉锦没有再劝,想着不让她干活就行了。
洗完了澡,钟岱也上了药,换了干净衣服。
大夫说都是皮肉伤,细细养几日就好了,又叮嘱了饮食要注意的地方,秋霜一一记下。
很快,大夫人也遣人送了药过来,崔玉锦接了,让春芽过去给大夫人道谢,秋霜留在屋子里伺候钟岱。
到了晚上,钟岱疼得睡不着,他觉得丢脸,不让秋霜守夜。
崔玉锦从榻上睁开眼。
房间里是钟岱小声的哎呦声,崔玉锦尝试入睡,但是没有成功,她披上衣服起床,走过去掀开窗幔。
“吵醒你了?”钟岱龇着牙问。
崔玉锦说,“要是疼的厉害,就找大夫讨个药吃。”
“不用。”钟岱说,“没听大夫说吗,皮外伤,养几日就好。”
“再说,我要是劳师动众,我爹又要发火,我可不想再看他的脸色。”
崔玉锦动了动唇,想说不想看人脸色,就别做错事,又觉得没必要,反正她又不打算跟钟岱做一世的夫妻。
“那就早点休息吧。”崔玉锦放下床幔。
她回到榻上躺好,钟岱又出声,说,“你为什么会去救我?”
崔玉锦说,“因为你是我的夫君,你不好了,我也好不了。”
“那你既然把我当夫君,又为什么对我态度那么差?”钟岱问。
这问题他早就想问了,无非觉得崔玉锦不喜欢他,那他何许人也,也用不着低声下气求崔玉锦的喜欢。
可崔玉锦既然去玉螺坊救他,甚至跟玉黛设下赌局,应该也是在乎他的吧。
崔玉锦嗤一声,“你对我态度就很好?”
钟岱气息一滞。
他态度是不好,但是他态度不好,还不是因为崔玉锦一开始态度太坏。
“我-”
崔玉锦静静地躺在黑夜里,钟岱最终没有出声。
崔玉锦说,“睡觉吧,明日我还要出门一趟。”
钟岱适时转移话题,问,“出门干什么?”
崔玉锦翻过身。
玉螺坊的事总要解决,还有罗七,还有永惠钱庄。
那笔钱她本来打算留在钱庄,但是现在她有了更好的安排,所以想早点取出来。
事太多,一件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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