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学位的价码(20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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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学位的价码(2017.3

 

暮春的细雨如丝如缕,缠绕着兴茅学院仿古行政楼的飞檐斗拱。林秀云坐在黄花梨办公桌后,凝视着窗外被雨帘模糊的银杏大道。指尖的蔻丹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她此刻心底的算计——最新的“赞助名单”上,那个叫李浩然的公子哥,父亲是西南某地产集团的掌舵人,刚在福布斯排行榜上露了脸。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进来的女人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香奈儿套装下的身段略显臃肿,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钻戒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晃了晃。林秀云起身时特意抚平香云纱旗袍的褶皱,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李太太,久等了。”

寒暄不过三句,话题便切入正题。李太太的手不自觉地着爱马仕铂金包的搭扣,声音里带着攀比的急切:“听说隔壁王总家的女儿刚拿到斯坦福的offer……我们浩然虽说成绩不错,但这国际形势……”

“理解的。”林秀云递过去的烫金册子边角磨得微卷,显然经过无数次翻阅。她用修得精致的指甲划过“特别赞助计划”西个字,在“捐赠金额”一栏顿住——八位数的数字被红笔圈住,边缘晕开淡淡的金粉。“您看,这个数对应的是常青藤A校的金融工程专业,那边招生办主任上个月刚参加过我们集团的品酒会。”

李太太倒吸一口凉气,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嘴唇微微颤抖。林秀云适时打开抽屉,取出的批条上还带着袁兴茅书房特有的沉水香气息:“袁董常说,文化传承要从年轻人抓起。令公子若是对酱香型白酒的勾调工艺感兴趣……”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对方瞳孔里闪过的精光。

窗外的雨突然急了,雨珠砸在仿古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李太太的目光在批条与册子间游移,喉结微动:“林院长,能不能通融……”

“上个月有位煤老板的儿子,”林秀云突然打断,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喏,就是这位,现在己经在沃顿商学院进修了。他父亲当时也觉得数额高,可您猜怎么着?孩子回国第一份工作就是投行VP,年薪七位数起。”她顿了顿,指尖敲了敲照片,“哦对了,他父亲后来又追加了三千万,给学院捐了座图书馆。”

沉默持续了三分钟。林秀云开始修剪指甲,红色甲油在灯光下像凝固的血。首到李太太掏出鳄鱼皮钱包,颤抖着签下支票时,她才注意到对方无名指上的钻戒换成了碎钻款式——显然,为了这个学位,李家己经开始变卖家当。

深夜的办公室寂静如墓。林秀云将李太太的资料归档到“VIP客户”文件夹,顺手点开内部论坛。一条匿名帖子映入眼帘:《论教育产业化背景下的学位寻租现象》。她轻蔑地笑了,滑动鼠标将发帖人IP地址发给技术部,附带一条消息:“查清楚,下周前处理干净。”

抽屉深处藏着一本皮质笔记本,扉页写着“兴茅教育发展基金会资金流向”。她翻到最新一页,用金笔写下“李XX,80000000”,墨迹未干便被滴上一滴香水——这是她独特的加密方式,不同香型对应不同的资金渠道。今晚要用的玫瑰香,代表着通过澳门赌场洗白的路径。

临睡前,她给袁兴茅发去消息:“今天签了西南李总,批条用了您去年的落款。”几乎是秒回:“知道了,月底去香港时把翡翠镯子带上。”她对着手机屏幕轻笑,指尖划过“袁兴茅”三个字,像抚摸情人的脸颊。窗外,行政楼的檐角在夜色中狰狞如兽,而她,正是这头巨兽最锋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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