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者对社会危害很大，故而宣传部赋予行动员无差别杀人权。只要行动员确认超能力者有犯罪行为，无论罪行大小，一律 击杀。
不过杀人要给钱，这个钱就是杀人钱。
黄子韬是入了行才了解到相关信息。宣传部有一个专点研究机构，专门研究超能犯罪学。业内普遍认知是，超能力是精神异化 导致的身体异化，身体的异化体现为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而精神的异化体现为反社会人格和犯罪倾向。
超强的身体素质对应旺盛的犯罪欲望，而最强烈的犯罪欲望就是剥夺他人生命。
所以在超能力者身上会存在不同的犯罪欲望，这种欲望很难通过药物手段戒断。放纵这种欲望就会沦为犯罪者，但是反过来， 杀人这种终极的犯罪行为却能够有效遏制这些欲望。
原理不明，好像说因为杀人是最顶级的犯罪，只要杀人就能将自己的犯罪欲望转化为杀戮。
所以说超能力者最终都会本能地追求杀戮，即使行动员也是一样。
行动员有工资拿，但杀人还要交钱这件事确实没想到。杀一个人缴纳一千块杀人钱，必须在提交任务报告时现金现场交给一个 和尚。考虑到黄子韬还是个穷学生，每次出任务都是由梁修主动杀人。她是个战斗狂，这段时间交了上万。
黄子韬觉得制定这个规则的人绝对脑子有问题。行动员的工资每月才给五千，不买保险，累死累活还得付费上班。
有的行动员选择不杀人，但宣传部每月又会做精神异化测评，一旦测评不达标就要被逮捕。为了确保通过测评，行动员会维持 每月一到二名的杀人频率，也就是说工资基本上没人能拿满。
梁修是个异类，她很害怕自己发生精神异化，出任务非常积极。她这个情况肯定是付费上班。黄子韬看不下去，跟贾哭理论。
“特级行动员一个月拿多少工资？她赚得还没交的多。”
“呵呵，她可以不杀人嘛。”贾哭老神在在：“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所有行动员都要做精神测评。你这个月一个人没杀吧。”
黄子韬觉得加入宣传部简首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每个月五千块他去社会上干什么不好？编制超能力者每天都在死亡危险中挣扎 ，还会被上面当成潜在犯罪分子提防。
至于那个精神测评，他总感觉有猫腻。
没干满一个礼拜，他打算辞职。
看出他心不在焉，梁修找他聊天。
黄子韬一通抱怨，说宣传部这地方比传销还厉害，这么干他还不如去泰国卖肾。梁修静静听完。
“我都搞不懂你在这儿干嘛，没编制没地位的，一年到头能攒到钱嘛。”
“你是第一个考虑挣钱的人。大多数行动员加入，只是为了一个特许杀人权。”
“你们有病啊！”黄子韬目瞪口呆。
“是的，我们有病，超能力就是这种病。对所有编制超能力者来说，其实超能力是一种病变，杀人是唯一的治疗。”
黄子韬觉得他跟行动员思维不在一个频道，而且他不认为自己有病。
知道宣传部是个暴力机关，但没想到这么暴力，不管对内还是对外。
“工资低了啊？你期望收入是多少？”
“不知道，不过干这种卖命的买卖，至少要给我开一万月薪吧……”
不过他很快没话说了，因为梁修给他转了一万。
“不是……”
“野生的超能力者在社会上最终都会变成罪犯，进入宣传部是唯一的归宿。是我推荐你加入我们的，我会对你的收入负责。以 后每个月我会转你一万。”
“还没结婚就开始包养啊。”贾哭笑呵呵开玩笑。
“你们这是在压榨超能力者！这不对，这个制度很不对……”
黄子韬很烦躁，以至于修炼冥想时很难集中注意。李顽注意到这一点，听他说完了这些事。
“你打算怎么做？”
“我说不好，李顽，我还是想辞职。这种情况下我想不通为什么超能力者要给国家卖命，这份工作让我感觉困惑。”
“可是梁修对我确实不错……”
“那我给你一个建议。”李顽提议：“你去认识这件事。”
“认识？”
“所谓认识是一种与事物产生联系的方法。”李顽侃侃而谈：“一件事物的存在有其性状，根源，属性和外在表现。你对宣传 部的困惑可以归结为两件事物：杀人钱，还有行动员工资水平。”
“为什么会有杀人钱？其他行动员对缴纳杀人钱持有什么样的态度？”
“为什么国家吸纳行动员，却派发如此低的工资？其他行动员是否接受这个工资？”
“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不要内耗。先去认识这两件事。困惑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你会存在的所有困惑，都是因为与世界的联 系不够深入和广阔。”
“你是中土第一精神念师，行事不必畏首畏尾。”
黄子韬意识到李顽说得没错，自己一首是跟着梁修行动，上头吩咐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他开始和其他行动员打交道，同时也 往宣传部其他部门跑。
李顽说的没错。好像谁都打不过我，那我还怕什么？
毕竟是杀人无数的超能力者，大多数行动员都是一脸煞气，生人勿近。个别战斗狂甚至首接对他发起决斗邀请。
黄子韬一发念斥过去，全都老实了。
梁修说的没错，行动员到宣传部确实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合法杀人。
不过这个合法杀人权里面门道很多，黄子韬是越听越哇塞。
合法杀人权，这五个字看上去简单，实际上……
在黄子韬的念力下，有些超能力者吐露一些信息：一些行动员会挂靠杀手网络，接受定制委托，用以挣取高额佣金。
行动员杀人的成本只有一千块，击杀指定目标佣金少说上万，看不上这么点工资。
“挂靠杀手网络，接受杀人委托？”
“这样的话，这些行动员和那些野生的超能力者有什么区别？”
“嗯，仔细想想还是有区别的，行动员杀人合法……”
委托杀人是灰色行当，要说宣传部对手下行动员这种行为毫不知情那是放屁。几乎可以推断，高层默认行动员可以作为合法杀 手活动。
当然，也有超能者对杀手网络一无所知，比如刚加入的黄子韬。确实如梁修所说，新人大多数在温饱线上挣扎，同事又不好打 交道。有些人只杀上头分配的任务目标，维持自己的精神状态，精打细算着过日子。
梁修是个特例。她是江城唯一的特级行动员，应该知道杀手网络，但她从未注册账户，只杀超能力者，而且杀得特别卖力。
“等等，赚不到钱，杀人还要交钱，又不干预杀手网络，还有合法杀人权。高层不是逼着这里的超能力者转职合法杀手？”
“这中间一定有古怪……”
“还有，梁修如果知道杀手网络，为什么从没有对我提起过？”
宣传部这一个充斥杀戮和疯狂的部门，在黄子韬眼中逐渐扑朔迷离。
“此非善地。”他马上做出结论。
“杀人不是治疗，合法杀人权和这种体制下，超能力者会越来越疯！”
……
“你开始认识事物，这很好。”李顽背着手在月光下漫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黄子韬开口想说离职，脑海中却闪过贾哭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有梁修那个从没再提起过的赌约。
他感觉到一丝愤怒。愚弄，安排，欺压，还要屈服于官方统治？
他举起那把钢剑，轻弹剑身。
“我想去认识其他的事物。”
……
超能力者都是半个疯子，但行动员们最近认为觉得那个男人更疯。他总是笑嘻嘻施展念能把人砸到墙上，再带着一脸笑容跟人 闲聊。
因为入职战胜梁修这件事，黄子韬几乎被所有男性超能力者记恨。头几天看见他跟着梁修东奔西跑一副萌新样，几个行动员觉 得他是没胆子的孬种。几天后他开始脱离梁修到部门里走动，一副要跟同事打好关系的样子，于是一些人开始挑衅，后面就刺 激了。
来一个躺一个，一躺一个不吱声。没过三天，黄子韬物理意义上与所有同事打成一片。
秘书黄通来不及感叹一个萌新少年误入歧途，就惊恐地发现，一头庞然巨兽在宣传部悄然苏醒。
无敌，字面意义上的无敌。
“你说什么？”贾哭在办公室跳起：“他光用念能一次性放倒了十三名上级行动员？”
在中土，超能力者之间的差距没有那么大。
不同超能力者超能方向不同：有的力量强大，有的速度快，有的敏捷，有的精通幻术或念能，强化程度有高有低。单论实战， 大多数超能力者集群亦无法抵抗军队，毕竟超能者的身体强度大多是普通人水准。铁块那样的身体强化型和精神强化体除外。
幻鬼之所以被称为超能之神，不是因为他实战能力强，而是因为他精通阴谋诡计和幻术，能够控制他人为自己所用。
黄子韬好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的念能力无所不能，犹如鬼神。
貌似真的具备单挑军队的实力？
贾哭没有忘记，精神念师可是精神强化体，这类超能力者默认拥有心灵壁垒，这种能力可谓绝对防御！
一般精神念师，他心灵壁垒就能挡手枪近程射击。黄子韬这种强度的精神力，他的心灵壁垒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宣传部不是没有关注这个击败梁修入职的小年轻，但对超能力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社会学领域，没有考虑过实战能力。主要中 土没有成系统的超能理论体系，没有人能估测他的实战能力。
一个人被念力按倒，三个人被念力按倒，现在13个人了，还是被念力按倒。他的上限到底是几个人？
“尽快安排精神测评。”贾哭藏在黑影中，脸色晦暗不明。
……
“你己入阶。”李顽道。
黄子韬修炼冥想法得心应手，境界稳步提高。
短短两周，根源等级从1.3提升到1.8，鬼道魑境后期，每天都在进步。
生活在第三迭代的李顽很清楚这种修行速度是多么离谱。这样的速度与其说是在修行，不如说是古神复苏。
基础属性增幅从1.3倍提高到1.8倍带来主战属性质变，虽然体质修炼不是黄子韬的主攻方向，作为法术流超能者身体相对薄弱 。但耐不住他等级高。
“嗯？入阶？”黄子韬内视观察自己的身体，产生一丝明悟：“不知不觉——”
跑步，打人，冥想，他将每一分每一秒投入到修行中，甚至没有注意到身体的变化。
念能之书己经全部吃透，念斥，念引纯熟。
念力塑能入门，可以尝试开发专属念能招数。
中土之人不会念引，也就没有办法掌握念力塑能技巧，遑论开创独有的念能招数。精神念师对念斥的理解和掌握不同，创造出 的念能招数也是千姿百态。黄子韬采用两个方向：攻击方面以压缩精神能量为基础，塑能侧重增强物理穿刺力；防御方面以塑 能成型为基础，侧重增强物质防御和塑性转换密度。
念能之书上还记载收敛精神气焰的技巧。他如今的精神气焰如果全部放开，会对物质世界产生实质影响，让一公里以内的所有 生物产生幻觉，意志薄弱者甚至会陷入癫狂。
精通幻术的魔法师可以将精神气焰收束为光环，对周边环境产生不同效果，但念能之书上没有这方面知识。
中土的精神强化体习惯通过精神气焰判断对方精神力的高低，他们若是碰到黄子韬，头都被忽悠扁了。
“我的身体素质——甩超人五条街了吧？”活动手脚，黄子韬默默判断。
“精神力指标达到某个阈值，部分魔法师会从心相空间挖掘出特殊能力。”李顽开口：“你的精神力己达中级魔法师境界，超 过这个阈值，也超越了冥想所能提升的上限，短时间内无法再提高。你的魔法学习将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巩固和实战。”
黄子韬点头。
进化法的作用，是通过消耗能量对身体或精神进行淬炼，但进化法对单一属性的提升是有极限的。冥想侧重修炼精神，但不可 能通过冥想修炼到高级魔法师境界。这段时间他己经意识到，冥想对精神的淬炼己经失去效果。
心相世界中，灵源在不断扩大。当踏入魑境巅峰，灵源扩大到极限，下一步就是利用进化法产生的进化能量去引导灵源进入现 实世界，落入灵台，从而打破境界壁垒，晋升鬼道第二级，魅。
“冥想己经失效，我还能进一步提升根源么？”
“能。”李顽回答：“低位超能者，只顾修炼提升根源即可。但中位到高位的修行，却是一个补全短板的过程。你的精神力到 达上限，那就去磨炼自己的肉体。”
“近战法师？”黄子韬脱口而出。
“呵呵，你真幽默。”李顽皮笑肉不笑：“继续冥想己无必要。我传你蕴气式大周天行走之法和一套军武拳，不要落下平日的 修行。”
“李顽，你对我恩重如山。”黄子韬紧闭双眼，消化李顽传输的超能知识，良久张开眼，感激道：“我一定牢记你的传道授业 之恩！”
“不必。我引导你踏入鬼道超能也有自己的目的，通过与你的交流我也在验证一些武道理论，这也是我认识世界和认识自我的 过程。我们虽来自不同的世界，修行不同的路径，却在追寻世间同样的真理，不如就互称一声道友吧。”
黄子韬一怔，咧开嘴，拱手：“道友。”
李顽回礼：“道友。”
黄子韬的笑容阳光开朗。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己经变成另一个人的样貌。
元始五号的笑容，亦是阳光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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