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站在地下三层的金属门前，指节抵着冰凉的密码锁，系统的警告音在耳膜上震出刺痒的麻感。
三天前周明远被带走时，他盯着门禁记录里"林正国"的名字看了整整半小时——这位参与过两弹一星工程的老院士，最近半个月竟有七次凌晨三点的访问记录。
"老林头向来睡得比实验室的猫还早。"他摸出通讯器调出监控截图，屏幕蓝光映得眼尾发青。
画面里林教授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浅褐色污渍，凑近看竟是某种化学试剂的痕迹——而文献室根本不需要做实验。
系统突然弹出数据流："检测到0.3秒电磁脉冲，来源：林正国办公室。"
沈墨白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想起上周二在食堂，林教授夹着他最爱的糖醋排骨往他碗里堆，皱纹里都是笑："小沈啊，你设计的机甲关节结构，可比我当年搞导弹时的转轴精妙多了。"那时他只当是前辈的鼓励，现在想来，那句"转轴"恰是王记者泄露的关键数据里最核心的术语。
"该做个局了。"他对着玻璃窗呵出白雾，指尖在倒影上划出个叉。
次日午后，沈墨白揣着伪造的《神灵机甲矢量喷口改进方案》敲开林教授办公室的门。
老院士正戴着花镜整理文献，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茶缸里的枸杞晃得噼啪响："小沈来啦？
快坐快坐，我刚让人捎了云南的新茶。"
沈墨白把文件往桌上一摊，故意让"绝密"两个字朝上："林老，您帮我看看这个喷口参数。
上次您说传统材料在超高温下易形变，我试着用了量子纠缠态合金......"他说着突然顿住，抓起文件就要收："哎算了，这还没到报备阶段，不该给您看的。"
林教授的指尖在桌沿轻颤了下。
沈墨白余光瞥见他喉结滚动，镜片后的目光黏在文件角的"第三象限应力值"上，像只盯着猎物的老猫。
"不打紧不打紧。"老院士笑得眼角的皱纹堆成褶子，枯枝似的手虚虚按住他手腕，"我帮你把把关也是应该的。"
当晚十点，系统的警报声刺破实验室的寂静。
沈墨白盯着监控画面里林教授的背影——他缩在书房落地窗前，手机屏幕的幽光映得脸发青，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正是发送加密信息的手势。
"赵副官。"他按下通讯键，声音像淬了冰，"带三组人，半小时后到林教授家。"
秋夜的风卷着梧桐叶打在老楼外墙上。
沈墨白站在林教授家防盗门前，听着屋里传来《茉莉花》的电视声，突然想起去年春节，他在这里吃老两口包的荠菜饺子，林师母还往他兜里塞了把大白兔奶糖。
"咔嗒"一声，门开了。
林教授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见是他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慈祥的笑："小沈？
这么晚......"
"林教授。"沈墨白侧身让开，赵副官带着人鱼贯而入，"我们需要检查您的通讯设备。"
老院士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后退两步撞翻了玄关的瓷瓶，碎瓷片扎进脚背都没察觉，只盯着沈墨白手里的平板——上面正播放着他深夜发送信息的监控录像。
"小沈，这......这是误会......"他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扶着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我就是......就是帮国外的老同学......"
"瑞士联邦理工的汉斯·米勒？"沈墨白调出系统截获的密文，"他三年前就退休了，可您和他的'学术交流'，每个月都有三封加密邮件。"他逼近两步，看着老人鬓角的白发被冷汗浸透，"周明远的上线是他的学生，您觉得我查不出来？"
林教授突然瘫坐在碎瓷片上，老泪纵横。"他们说......说我儿子在波士顿的实验室要被关停......"他浑浊的眼睛里浮起绝望的光，"他们说只要我传点资料，就能保他的项目......我就想着，就一次，就一次......"
沈墨白攥紧平板的手骨节发白。
他想起林教授儿子林越，那个在MIT读材料学的年轻人，去年回国时还跟着他们在实验室熬了三天三夜调参数。"您知道吗？"他的声音发涩，"林越上周刚签了回国协议，他说要跟着您搞机甲项目。"
老院士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凌晨三点，沈墨白站在实验室顶楼的露台上，看着赵副官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
林教授被暂时安置在地下五层的特勤室，监控画面里，老人缩在行军床上，背影像团被揉皱的纸。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文献室量子加密锁异常开启，时间：23:57:12。"
沈墨白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望着远处文献室的窗户，那里本该漆黑一片，此刻却有幽蓝的光在窗帘后流转，像极了上周系统警告时的未知信号。
"看来，"他摸出兜里那颗没拆包装的大白兔奶糖，糖纸在指缝里发出细碎的响，"藏在神话里的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迫不及待要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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