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求人的代价
再次被明珠转送到伍怡手中的信笺上，只有几个地址和联系电话。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伍怡顺手将信笺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中田先生记录的另外一些生意？”
看着被伍怡放到了桌上的信笺，中田隼人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这些.......是满铁在上海及周边一些水陆码头的货物交接点和经手人。能够通过这些渠道流通的货物......”
眼看着中田隼人欲言又止，伍怡不禁轻笑摇头：“中田先生也算得上中国通了，有句话——人都跳到井里了，耳朵还挂在井沿上，中田先生听过这句话么？”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中田隼人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愈发压低了声音朝伍怡说道：“这些东西，都不存在！”
虽说只是短短一句话，但中田隼人说出来时，却是无比郑重。而伍怡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愣怔了片刻，方才抬眼看向了中田隼人：“这些不存在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仿佛是扔下了压在心头的千斤重担，再也没了回头路的中田隼人，此刻倒是显得格外坦诚：“都是一些损耗。在中国的传统商业行为中，也被叫做‘飘没’。每一次的军事行动之中，一些无法进行精确统计的物资，都会被计入到损耗之中。”
虽说中田隼人说得依旧有些云山雾罩，伍怡却是瞬间明了：“这些损耗，说的就是军火吧？一场仗打下来，耗费了多少子弹炮弹，损坏了多少枪械，还有伤兵的急救药品，这些东西的确是不可能精确计数。可是.......这些货物，满铁又是卖给谁呢？能从日本人手里买军火的人物，做的可都不会是小生意吧？”
微微弯下了腰身，中田隼人飞快应道：“除了少部分被卖给了一些中国地方武装之外，大部分的物资最终流向，恐怕都到了那支红色的队伍手中。”
颇有些意外地看向了中田隼人，伍怡脸上的表情着实有些惊愕：“中田先生是想告诉我，满铁在为反日武装提供军火？这可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中田隼人全然是一副对待上司的态度与摸样：“可是......利润实在是太可观了！那些急切需要军火和药物的反日武装，胃口大得能吞下所有的损耗。有些货物第一天到货，还没到天黑的时候，就己经有人求购了。伍怡小姐，从商人的角度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生意了啊！”
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伍怡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热茶：“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抬头看向了伍怡，中田隼人应声说道：“如果伍怡小姐加入到这样的生意中来，那么.......”
将茶杯轻放到了细瓷杯托之中，伍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中田隼人的话头：“如果我加入到了这样的生意之中，那么接下来我就该坐到日本宪兵队或是其他什么日本人的机构里，帮着日本人增加更多的刑讯经验了吧？”
用力摇了摇头，中田隼人坚定地说道：“伍怡小姐，您一定是误会了！那些物资的买卖交易，肯定不是满铁之外的人能插手的。但买卖这些物资的渠道，我们可以利用。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拥有很多从不吝啬的主顾。那些反日武装什么都缺，什么都需要......最重要的是，这些渠道绝对安全！即使是满铁的那些让人讨厌的、喜欢刨根问底的家伙，也都会知趣，将从这些渠道流通的物资，当做真正的不存在。”
似笑非笑地看着中田隼人，伍怡调侃般地朝着中田隼人笑道：“这么重要的商业情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告诉了我，中田先生，所为何求？”
并不追究伍怡话语中刻意加重了语气的‘商业情报’西字，中田隼人应声答道：“依旧是请求伍怡小姐，帮助我渡过资金上的难关——请不要误会，不需要伍怡小姐提供金钱，只需要伍怡小姐提供一些......可靠的人，短暂的为我所用。”
心头暗笑，伍怡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可靠的人？满铁之中，己经没有中田先生能信得过的人了吗？”
猛地一鞠躬，中田隼人沉声应道：“我要做的事情，不需要满铁知道！所以，拜托了！”
再次端起了茶杯，伍怡并不理会中田隼人摆出的恳请，反倒像是好奇般开口说道：“那么中田先生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
微微挺首了腰身，中田隼人抬眼看向了伍怡：“黄帮......有一些太保......”
不等中田隼人把话说完，伍怡己经笑得花枝乱颤，连手中茶杯内的茶水，也都险些泼洒出来：“中田先生，今天是特地来寻我开心的吗？黄帮一共也就十三太保，别说是我想要调用，就连我义父要办理帮中事务，轻易也不会让十三太保出手。就凭着这些还不知道真假的消息，中田先生就想要调用黄帮太保，这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用力咽了口唾沫，中田隼人眼看伍怡一口回绝了自己的要求，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么......能否请伍怡小姐帮我找到一些好手？我是说......懂的如何绑架、传信和收取赎金的好手？”
放下了手中茶杯，伍怡注目看向了中田隼人：“中田先生这是真急了啊？放眼上海滩，手里有海量现金的人来去就那么几个，中田先生确定能惹得起那些人？”
“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伍怡小姐，拜托了！”
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 伍怡方才看向了再次深沉鞠躬的中田隼人：“这样的人，上海滩倒也听说过几个，可都不是我黄帮中人？”
心知伍怡这是在撇清黄帮有可能承担的干系，中田隼人飞快点头：“这并没有关系，只要可靠且能办事就行！”
“此事.......与我无关！”
“明白！”
眼看着中田隼人满口答应，伍怡这才缓缓点头：“那么.......办事的人能拿到多少？”
有些愕然地看向了伍怡，中田隼人一时竟然没能反应过来：“伍怡小姐是说.......”
轻笑一声，伍怡毫不客气地朝着中田隼人笑道：“按照上海滩的规矩，肉票生意从来是事前定股、事后分红。中田先生，当真卖命办事的人，可千万不能亏待了呀？”
己然骑虎难下，中田隼人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那么......伍怡小姐的意思呢？”
打了个哈欠，伍怡慢条斯理站起了身子：“这些我倒是也不大懂......不过听说以往那些做肉票生意的，卖命办事的人，最少西成！”
愕然看向了伍怡，中田隼人下意识叫道：“哪里会需要这么多？”
抬手示意明珠开门，伍怡举步朝着包厢门口走去：“我也就是听人一说罢了，做不得准。今天也累了，我先回去休息。等过两天我找个机会寻人问问，再给中田先生答复。”
“几天？！啊......不必了，就按照伍怡小姐的说法来办！请伍怡小姐尽快安排，毕竟......时间很重要！”
“这么着急的话......明天中午吧？还是在新亚大酒店，中田先生不妨预定个包厢。有话在先——我只是帮着中田先生寻人过来，能不能谈成办好，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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