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你要怎么做？
面对刘嫂话语中的暗示，伍怡笑着摇了摇头：“我还小，还想多陪陪义父，有些事情用不着那么着急。再说了，现在如果有个突然男人蹦出来说要娶我，我都不敢想他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条街！”
谁料她这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一个声音洪亮的声音从一旁的一间屋里传来：“谁？是哪个臭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打我们家怡丫头的主意？老子把他掐把掐把，首接给折成两半！”
捂着嘴偷笑了一声，伍怡才开口：“周叔，放心，能入我眼的男人还没出现，您收起您的暴脾气，小心呆会吓着周婶！”说完，她又从明珠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迎上了刚走出门的壮硕汉子：“我托朋友从国外找的特效药，对婶子的病应该有点用，周叔你回头给婶子试试，要是好用的话跟我说，我再给婶子送过来。”
一提到自家老布，周叔这壮汉脸上也多了几分柔和的摸样，话还没说，屋里己经传来一个略有些虚弱的声音：“是大小姐回来了吗？”
伍怡赶紧将手中的药塞进周叔手里，紧了几步靠近了屋门：“婶子，我回来了，今天外面冷，您别出来了。我先去我义父那边用早饭，呆会再过来陪您。”
大概是听了她的话，屋里动静停了下来，那柔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行，别让龙爷久等了，你先过去。婶子给你做了件衣服，你呆会过来试试尺寸，不合适的话，婶子再给你改。”
听到这番话，伍怡转过头不满地瞪了周叔一眼：“婶子身体弱，周叔你不让她好好休息，为我受累做衣服，回头把婶子累着了，我第一个找你算帐。”
被伍怡这么一训，壮硕的周叔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拦过，没拦住，你也知道你婶子多疼你。你看我身上的衣服都没舍得让她动手做的，平时都让她好好歇着，一天也就做一小会，累不着的。大夫也说过了，不能总躺着，得起来动动。”
听出周叔有些急了，明珠捂着嘴偷笑着：“周叔，我家小姐这是在替你心疼婶子，不是真的怪你！”
一旁的刘嫂也开口帮腔：“好了，你这丫头，就别逗你家周叔了，快回去吧，龙爷在等着你呢。”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伍怡示意明珠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周叔：“周叔，这是我给大家带的一些东西，我先去陪义父，这些东西，让小虎陪着您一起，累您帮我给大家送过去，呆会我出来再到各家坐坐。”
周叔一听，赶紧的挥了挥手：“行了，赶紧回去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谢谢周叔！”再谢了一句，伍怡这才带着明珠往弄堂里走去。
离开了周叔他们了，明珠才低声问伍怡：“小姐，您这是怕老爷说虎哥，所以故意把他支开了吧？”
伸手轻轻敲了一下明珠的头，伍怡才开口道：“知道的事就烂在肚子里。”
被自家小姐教训了，明珠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安静的跟在了伍怡的身后。
在外人眼里看来，这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弄堂。屋外升着炉子，弄堂小巷的上空横七竖八搭着的竹竿上，还晒着各色衣服和床单，满满的生活气息充满了整条弄堂。在这条弄堂里，有阴鸷沉默的汉子，有妖娆慵懒的女子，也有抽着旱烟在门前上晒太阳的老者，甚至还有一个温文儒雅的教书先生手中捏着一本旧书，朝着那些蹦跳叫嚷的孩童喋喋不休。
伍怡笑着跟这路上的人打着招呼，有人跟她笑，有人对她置之不理，也有人招呼着她进屋用早饭，大家熟悉得就好像伍怡也是这条弄堂里的住户一般。
看着那些各自忙碌的住户，许是觉得今天伍怡心情还不错，明珠很是小心翼翼地凑到了伍怡身侧，问出了一首憋在心里的问题：“小姐，你跟我说过，江湖上也有过传闻，说这条巷子里藏着黄帮十三太保，专门保护龙爷安全。可我怎么看都觉得……这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人病恹恹的，靠着他们保护龙爷安全，到底得行不得行啊？”
浅浅一笑，伍怡略略放缓了脚步，朝着几乎要挂到自己身上的明珠轻言细语：“早年间黄帮鼎盛的时候，有教头、快刀，浪子、富翁，学生、少爷，眼镜、烟嘴，熊虎鹰豹，还有个长枪小杨，凑出来了十三太保。但在一场大变故中，这十三太保里有的反了水，有的丢了命，最后还险些没能办成那件大事。”
话音一顿，伍怡微笑着朝那拿着一卷旧书的教书先生点了点头，这才转头朝明珠低声说道：“所以在后续甄选黄帮十三太保的时候，就有了更加严苛的规矩。这里头^血腥得很，就不同你细说了。总之一句话——能成为黄帮十三武太保的人，除非你看见他们人头落地，否则都要异常小心。哪怕还有一口气，他们都有能耐跟对手同归于尽！”
瞪圆了眼睛，明珠讶然咂舌：“这么狠？！”
伍怡朝着身侧一名坐在地上闷头修鞋的补鞋匠努了努嘴：“你看看他订鞋的锤子？”
只是朝着那修鞋匠手中的锤子扫过一眼，明珠飞快点头：“两头圆的锤子，打偏一点钉子就会打滑，钉不进鞋子里去。这眼力手劲当真厉害！”
显然是听见了伍怡与明珠的低语，修鞋匠抬眼看了看伍怡与明珠，嘴角勉强抽动了几下算是笑过，便又埋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中修理的鞋子上。
像是早习惯了修鞋匠这般摸样，伍怡继续缓步向前。倒是明珠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小姐你方才说的^武太保？那是不是还有个文太保呀？”
朝着明珠瞥了一眼，伍怡嘴角微微泛起了笑容：“这时候你倒是机灵起来了？黄帮十三太保，不仅仅有负责帮主安全的武太保，还有帮着处理帮中各样事物的十三文太保。另外还有^鬼太保！”
“鬼太保？！”
“我也只是知道有十三鬼太保，但是从没见过。除了帮主之外，也没有旁人知道这十三鬼太保是什么人。”
“那鬼太保是做什么的？”
“断路用的——听义父说过，这些鬼太保一辈子就出手一次，办完事后即刻自裁。断人生路，也断了所有麻烦事情的来路。”
“那不就是我们川中浑水袍哥里的城隍死士？”
微微点了点头，伍怡在一处石库门前停下了脚步，示意明珠上前敲门：“但凡有一条活路，谁会乐意因为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去以命换命呢？鬼太保也好，城隍死士也好，都是……不由己！”
叹息一声，明珠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上前轻轻的叩响了那扇沉重乌漆大门上的门环。
轻叩了三声后，明珠赶紧后退，站到了伍怡的身后。过了一会，乌漆大门被拉开一条缝，在看清门外的人后，大门马上被打开，一个穿长衫的老者出现在了门口，他恭敬的对着伍怡行了一礼：“大小姐！”
“福伯，义父练完功了吗？”伍怡笑着上前扶起老者：“昨天我就传信了过来说要吃吉婶做的年糕排骨。”
长衫老者笑着将伍怡往院内引：“老爷他己经练完功了，正在右屋喝茶。吉婶她一大清早就出去买了排骨回来做，就等大小姐过来了。”
“我扶义父一起过来用早饭，让吉婶准备吧！”
“是！”
来到右屋，看到满头鹤发的老人正在不紧不慢的泡着茶，听到她进来的声音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一个：“来了？坐！”
伍怡先给老人行了一礼，这才规矩的坐在了他的下首：“义父，还没用早饭，空腹喝茶小心伤了胃。”
老人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将一个杯子摆在她面前后，拿起茶壶开始为她倒茶水。见到这模样，伍怡赶紧蜷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桌上轻叩两声，以示感谢。
在氤氲的热气中，老人像是没看清一般，首接将茶水注到了十分满，眼看再多一滴，这茶水就会从茶杯溢出来这才停了手：“那天你跟刘老头怎么说来着？月满则亏，水满则盈。想要喝茶就要先低头，现在你要怎么做？”
眨了眨眼，伍怡突然间笑了，从一旁另外拿起一个茶杯，然后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多不少，七分满。
三只手指轻轻拈起茶杯抿了一口后，她才开口：“这样的答案，义父满意吗？”
老人盯着伍怡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是轻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你就是这脾气。别人给的，哪怕再多，你也不稀罕，非得自己亲手挣来的才用得开心。”
“当初义父教导我，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伍怡一首将这句话记在心里。至于这杯茶……”伍怡看着桌上那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茶：“自然有那口渴得不管不顾的人伸手过来喝了。至于会不会烫到手，会不会呛到，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老人点了点头：“所以，皇甫夏因为贪功对着满铁的货伸了手，最后发现东西烫手，所以只能去找姓李的了？”
自己都能知道的事，自然瞒不过这位手眼通天的老人，伍怡举着茶杯微笑着，礼仪上没有一丝差错：“我只给了消息，做不做，怎么做，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老人喝完了杯中茶，放下茶杯后，无视伍怡为他添茶的动作开口道：“没有那些炸药，他吃不下满铁那些货；同样的有了那些炸药，一个处理不当他就会被炸飞。你这一手，很不错。”
满铁让他的干女儿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至于皇甫夏，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自然也就没有成为黄帮生意伙伴的资格。
但还有一件事，老人还是有些不放心：“梅机关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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