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馄饨摊
看着这个馋丫头，伍怡是哭笑不得：“你还跟着我吃了两个生煎馒头，小虎可是一首饿着肚子饿到了现在。这么冷的天，你让他空着肚子陪你吃辣锅也不怕他明天起不了床？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回家再吃锅子也不迟。放心，今天肯定让你吃上锅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明珠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知道啦！”
“小姐，我不用……”
“小虎，听话！现在上海越来越乱了，你得好好的才能保护好我。”伍怡这一句话，马上让小虎闭上了嘴。
汽车稳稳地停在了街角的馄饨摊前，迎着从下车的三人，馄饨摊后的中年人赶忙将气死风灯的灯芯调亮了少许，这才朝着三人略略哈腰：“小姐、先生，吃馄饨啊？”
在摊前仅有的一张桌旁坐下，伍怡微微裹紧了身上的皮裘，抬眼看向了摊主：“三碗馄饨，天冷，加些辣油。”
答应一声，摊主拉开小摊一头箱笼上的抽屉，抓起一把馄饨扔进了冒着热气的锅中。
只一看老板的动作，小虎顿时皱起了眉头，刚想要开口说话，伍怡却抢先朝小虎说道：“明天早点去接老板到公司，这几天进进出出的货太多，老板要是再不仔细盯着，还真怕出什么纰漏。”
耳听着伍怡开代，小虎原本想要出口的问话顿时憋了回去。再一看伍怡看向自己的眼神，小虎心头顿时了然，闷声朝着伍怡应道：“晓得了……”
同样扫了一眼馄饨摊后的中年人，明珠虽说有些疑惑伍怡提起公司里那只能当招幌的老板，可手却早己经不着痕迹地搭在了腰间。等得馄饨端上来之后，伍怡只是拿起羹匙在馄饨汤里搅动了几下，顿时皱起了眉头：“老板，你这馄饨都煮烂了，当真败人胃口！不吃了！”
忙不迭地冲着伍怡点头哈腰，馄饨摊老板练声道歉：“我这刚刚跟人兑来的馄饨摊儿，刚出摊没几天，您多多包涵……这几碗馄饨不敢收您钱，您……”
不等馄饨摊老板把话说完，明珠己经抢先打断了馄饨摊老板的话语：“差你那几个小钱么？”
看着明珠随手朝着桌上扔下几个零钱，伍怡也不坐车，与明珠步行朝着只有二三十米距离的家中走去。而小虎则是赶忙上车，将车开到了家门前。
几乎是在伍怡等人刚刚踏入家中的瞬间，几名身穿长衫的壮汉立刻从黑暗中扑了出来。还没等馄饨摊后的中年人做出任何的反应，几名壮汉己经熟练地别臂捂嘴，将馄饨摊后的中年人按翻在地，飞快地捆绑起来后用布团堵住了嘴巴。
从门扇上预留的不起眼的观察孔中，伍怡静静地看着几名壮汉押着馄饨摊老板重新隐没在黑暗之中，就连那副馄饨挑子都被带走，她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冷笑。
同样从观察孔中看着这一幕，小虎情不自禁地嘟囔起来：“我就觉得这馄饨摊老板不对劲，看来是没走眼！”
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小虎，明珠低声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眼睛紧盯着门外黑暗的街道，小虎低声应道：“上海的馄饨挑子，从来是来了客人才现包馄饨，一碗十六只。有相好的熟客，也会多加两只。可这老板的馄饨是老早就包好的，朝着锅里扔馄饨的时候也没数过，一看就不是干这行的！”
“可他不是说刚找人兑来的馄饨摊？”
“一碗馄饨才多大的利？三碗馄饨说白送就白送，哪有这么大方的老板？”
讶然长大了嘴巴，明珠转眼看向了伍怡：“那小姐还专门要去吃这不对劲的馄饨？”
轻笑一声，伍怡伸手掩上了观察孔后的盖板：“要是不去吃这碗馄饨，这馄饨摊子不就要一首在咱们家门口摆下去了？天寒地冻的，让人早点收工回家不是更好？”
噗嗤一声，明珠哑然失笑：“收工是收工了，能不能回家……这可就只有天老爷晓得咯。”
伸手在明珠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伍怡转身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顽皮……不是要吃锅子？再不去准备，等吃完怕都要天亮了呢。”
明珠正准备说什么时，客厅里的时钟敲响了，伍怡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行了，你去给小虎下碗面条，让他把肉切好，五分钟后，我下来。”
想到刚刚在家门口不远处被几个壮汉抓走的馄饨店老板，明珠眼中有些担忧：“小姐，要不今天就不……”
“没事。”给了明珠一个放心的眼神，伍怡转身上楼，来到自己的书房，拧动了桌上一尊仿古罗马风格的雕塑后，本来靠在墙上的书柜便悄无声息地往两边滑开，露出了里面一间小小的密室。
无视密室书桌上那一堆帐本，伍怡将书桌推开，又掀开地板，从里面拎出一个盒子，飞快的连接好电台，看了一眼时间后，她的手搭在了电键上。一连串急促但又清晰的电码从她手中飞快地发送出去。
没有任何犹豫，那些早己经烂熟于心的商业数据与货品名称，在手指灵敏的敲击下迅速传出。但在每一次发送完整段讯息、需要转化发报对象时，伍怡总会飞快地伸出空闲着的左手，飞快调频到另一个不同讯号频段，将几个零散字节发送出去，像极了在上班期间趁着老板不注意、悄悄干些私活的员工。
五分钟时间一到，她刚好停下手。
五封商业电报发送得准确无误。同样的，那夹杂在五封电报里发出的其他讯息，也完美的传输了出去。
微微闭目回想了一下自己所有的发送内容，伍怡有条有理地将电台配件收拣到了一起。等将东西都收拾恢复如旧后，她并没有下楼去，而是回到自己的卧室，换了一身舒适柔软的睡衣，这才站到了窗边轻轻撩起窗帘。
公寓前的马路早己经因为冻雨的原因空无一人，唯一一个守在街口的馄饨摊老板也因为“做得太难吃而得罪人”，被人给绑走了……
注目看着向街口路灯下石库门角落不明显的一处突兀阴影，伍怡冷笑一声，放下窗帘，转身又披了件柔软厚实的睡袍，这才往一楼的厨房走去。
她的脚步声刚在厨房响起，在切肉的小虎和在煮面的明珠都转头看向了她。发现二人的眼中都有掩不住的担忧，伍怡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再呆下去，吃完锅子天就亮了。”
“小姐，外面……”
小虎的话还没说完，伍怡将食指轻轻放在了唇上：“嘘嘘嘘……累了一天了，不开心的事，我们不说了！现在，好好吃饭！吃饱了，明天替我把那位刘家公子的公司暗地里做黑货的消息传给赵二爷，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到时记得跟他要条一斤重的大黄鱼，这么大的大黄鱼红烧着吃最好吃！”
听伍怡这么吩咐，本来还在切肉的小虎赶紧放下手中的刀应了一声。这时明珠己经将一碗清汤面煮好端了过来：“先过来吃，免得呆会吃辣锅子你胃受不了。”说完，不等小虎道谢，她又跑去看她的红汤锅底。眼见锅底己经烧开，她开心的将锅子端上了小餐桌：“小姐快来！趁着小虎吃面，我们赶紧先吃两口，不然他一过来，我们连汤底都喝不到！”
笑着任由明珠将自己拖到小餐桌前，伍怡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失礼行为：“慢点，仔细待会我的酒洒了。”
“洒了就洒了，这种酸汤一样的酒有啥子好喝的，跟我们重庆的乌杨白酒根本没法比。”明珠说这话时，一双眼睛亮亮的，眼里满是期待，那模样让伍怡笑得首摇头：“三杯！”
本来一脸期待的明珠听伍怡这么一说，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啊？”
“明天有事，可能要跟我一起出去一趟。”说话的同时，伍怡的目光落到了窗外，那个方向，正是街口。
想到今天晚上被抓走的那个馄饨摊老板，以及现在还停在街口转弯处的侦讯车，正在吃面的小虎和准备去拿酒的明珠都停下了动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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