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宁溪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骠骑将军李林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陛下！西北急报！"李林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哈柯草原十万铁骑己压境，先锋部队距边关不足百里！"
殿内瞬间死寂。柳宁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腰间的七星刀在烛光下泛着寒芒："现在，陛下还要继续玩这个游戏吗？"
夜无殇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盯着柳宁溪："你早就计划好了？"
"彼此彼此。"柳宁溪一把推开他，整理好凌乱的衣襟，"陛下能用孩子要挟我，我自然也能用铁骑踏平中原。"她缓步走向殿门，每一步都带着决绝，"放人，退兵。否则..."
她突然回身，手中多了一枚血色令箭："这支穿云箭，就是开战的信号。"
"阿宁..."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了慌乱，"我们之间，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柳宁溪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从你拿孩子要挟我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没有回头路了。"
殿外突然传来孩子的嬉笑声，柳宁溪猛地转身，只见两个孩子正被宫女领着往这边跑来。她瞬间红了眼眶，手中的令箭差点脱手而落。
夜无殇缓缓走到她面前，亲手为她系好散开的衣带："朕从未想过伤害他们。"他声音很轻，"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有人比你更在乎他们的安危。"
柳宁溪抬头看他，却见帝王眼中满是痛楚："退兵吧，朕放卡尔离开。"他苦笑道，"至于你...若真想走，朕不拦你。"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鬼刹和无双无月两姐妹带着一队死士闯了进来，看到安然无恙的柳宁溪，明显松了口气。属下们来迟请主子责罚，都怪我们太大意竟中了这狗贼的离间计。
"阿宁！卡尔急切地喊道，"边境大军己就位，只要你一声令下..."
柳宁溪看着夜无殇，又看看两个孩子，突然抬手将那支穿云箭折成两段："退兵。"她轻声道，"我们回家。"
夜无殇猛地抬头，却见她己经牵着孩子的手走向卡尔。就在他们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喊道："阿宁！能不能别走，做为帝王从来没有过这么卑微求过一个人……
柳宁溪的背影僵住了。
风卷起殿前的落叶。夜无殇颓然跌坐在龙纹地砖上，明黄色的龙袍铺展如残败的秋叶。他望着柳宁溪离去的方向，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疼痛。
望着她终究还是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夜无殇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像是被无数根针深深刺入，痛意蔓延至全身。
他只是单纯地渴望她能留下，想要与她多些相处的时光，这份心意又究竟有什么错？为何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境地，仿佛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陛下..."顺喜佝偻着身子，浑浊的泪水砸在金砖上，"老奴这就去拦住娘娘..."
"不必了。"夜无殇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掌心全是血与泪的混合物，"强留她在身边又能怎么，她恨朕，突然低笑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朕怕她连梦里都在想着怎么杀朕。"
殿外传来车马远去的声音，夜无殇猛地站起身，却又踉跄着扶住龙柱。透过窗棂，为他镀上一层惨白的银边。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决绝地离开，只留给他一个永不回头的背影。
顺喜看着帝王颤抖的背影，突然跪地重重磕头："老奴斗胆！当年娘娘为您挡箭时，老奴亲眼看见她眼中的情意啊！陛下若就此放手，恐日后会后悔…
夜无殇猛地转身，眼中血丝密布："那你告诉朕！"他突然暴怒地掀翻龙案，"她宁可发动战争也不愿留下，朕还能怎么留？！"
马车微微摇晃着，车厢内暖黄的灯笼映照出一室温馨。小月儿像只粘人的小猫般钻进柳宁溪怀里，软乎乎的小手捧住娘亲的脸，"吧唧"亲了一大口。
"娘亲不生气~"小丫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用脸蛋蹭着柳宁溪的下巴，"月儿给娘亲呼呼！"
一旁的瑞儿却板着张小脸，眉头皱得紧紧的。明明才三岁的小人儿，偏要学大人环抱双臂，连坐姿都挺得笔首。只是那双肉乎乎的小短腿还够不着车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柳宁溪心头一软，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瑞儿怎么不高兴了？"
"那个坏叔叔！"瑞儿突然攥紧小拳头，奶声奶气却说得格外认真，"他惹娘亲哭，瑞儿记在小本本上了！"说着还真从怀里掏出个迷你账本，那是卡尔爹爹给他做的识字本，此刻歪歪扭扭画满了小叉叉。
柳宁溪一个没忍住笑出声，阴霾一扫而空。她将儿子搂到膝上，发现小本子最新一页赫然画着个丑丑的小人，头上还顶着"渣爹"二字。
"爹爹说..."瑞儿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当年是坏叔叔把娘亲推下悬崖的！"说着突然红了眼眶，却倔强地憋着泪，"瑞儿要快点长大，保护娘亲！"
小月儿闻言立刻从荷包里倒出几颗糖丸："给娘亲吃甜甜！吃完就不想坏叔叔了！"又掏出一颗塞进哥哥嘴里，"哥哥也吃！"
柳宁溪心头又酸又暖，将两个小团子紧紧搂住。车帘突然被风吹起，露出宫墙上那轮明月。她望着那个方向，轻声道："他不是坏人..."
"才不是！"瑞儿突然激动起来，"他让娘亲哭，就是全天下最坏的大坏蛋！"说着突然从腰间摸出把小木剑，正是夜无殇昨日偷偷塞给他的。
柳宁溪看着儿子挥舞木剑的模样，她突然将两个孩子搂得更紧，泪水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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