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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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离乡(一)

 

我辞别了仲先生,帮他重新掩盖了地窖,跑到西边牧场放羊去了。趁着四下无人,我打开仲先生交给我的东西,里面有一张纸还有一把钥匙。里面写了在村子西南方五里有一株大槐树,其正北露出地面树根五十步处有一大石,下挖两尺有一铁盒,用钥匙方可打开。看完之后我把纸喂给羊吃了,钥匙则贴身保管,待时机成熟,取回铁盒。

我躺在山阳,看着羊在啃即将枯黄的草,又看看蓝天白云,陷入了沉思。同样的出身、同样的经历、同样的奋斗、同样的患难,为何仲先生和祝青现在成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祝青现在是威风八面的官军,而仲先生落得一个叛匪的名头,我实在不理解,仲先生为何放着大好前途不要,沦落到如此地步?

这些问题对我来讲太过复杂了,彼时还不成熟的我根本想不明白,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直到黄昏时分,我才被一只羊舔醒,于是我一个翻身,用鞭子和石头,把满山的羊一只一只的赶回来。等我回到庄里的时候,天空已经暗下来了。

王庄头看我回来这么晚,不免唠叨了两句,我也知道他是个好人,所以用贪睡的借口遮掩过去。

听王庄头说,胡阉狗和李扒皮这几天被祝青吓坏了,尤其李扒皮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本来胖大的身子,这几天看着步子有点虚。

护卫皇庄,维持秩序本来就是李扒皮的职责,可祝青一来,庄里上上下下都像受了惊的老母鸡。看着好像没什么事,实际上什么功能缺失了,只有自已知道。

这一夜如此的安静,以至于我们谁也没想到,祝青的手下挨个砸门,仿佛要把庄里给拆了一样。

“都听好喽,青壮劳力都给老子站到左边,剩下的站到右边!”空地上官兵立刻把我们都围了起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腰间还别着一把刀,看起来十分可怕。

我爹本来还想去那一边,被当兵的推了一把,直接摔倒在地上,我和大哥见状急忙把我爹搀起来,扶着他走到我们这一边。

“给你们脸你们不要,那老子只能用刀和你们说话了!”祝青随手一挥,他的手下就把我们两群人分开了。我们这边的兵举着刀,把我们围成一圈,让我们全都蹲在地上。

“看看你们的家人,看看你们的妻儿老小,你们谁是窝藏乱匪的同党,现在赶快交代,不然今天老子通通送你们上路!”祝青也发了狠,让他的手下举起刀,从人群中抓出来一个小女孩,眼看就要举起屠刀。

“爹,娘,救我!”这声音我好熟悉,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被抓的那个小女孩居然是甜甜!

“小姑娘,别乱动,这刀子可不长眼。”

此时甜甜的哀嚎声,当兵的恶魔一样的笑声,庄里人们的哭声,还有乌鸦的叫声,一起奏响了死亡的最终章。

“老三,你不是晚上去找老二了么,你是不是知道老二去干嘛了?老二是不是去当乱匪了,你快和大哥说啊!”大哥揪住我的衣服,他手劲太大,拽得我肉疼。

我知道二哥不是乱匪,可我又不能说出来仲先生的下落,眼看着甜甜被吓昏了过去,我也犯了难。

“大人,我说,我说,我三弟知道乱匪在哪!”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大哥,他压根不念兄弟之情,在这种时刻把我给卖了。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们不见棺材不落泪。”祝青在太师椅上抚掌大笑,仿佛在看这世上最好看的戏剧。

大嫂把甜甜抢了回去,又是拍背又是掐人中,终于把甜甜唤醒,而我却被人给架出去,此时的我就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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