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弟,你且告诉我,我那兄长,到底怎样了。”
我看仲大叔十分焦急,便向他一五一十说了我是怎么遇到他大哥以及后面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听罢后沉默半晌,只是在房里来回踱步。
“爹,饭做好了,快来吃饭吧。”莲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破了这长时间的沉默。
“走吧,先吃饭,我领你见一下内人。”
我随仲大叔出了屋子,才发现这房子的布局和庄里完全不同。皇庄里的房子都是独门独户,土墙垒成,偶有大户人家用石砖砌墙。这里的房子在高墙里面,四周有瓦而中间透光,好似一口井,仲大叔说这叫天井。
两侧是厢房,中间有一个很高的厅,厅上面还有一间房,形成一个封闭结构。听仲大叔说,后面还有一进,整个房子是二进结构。
这房子也着实气派,天井里面还有一个小池,池中有草有鱼,别有一番趣味。
我入了坐,看着这张圆桌,正好摆了四个圆凳,一时不知道该坐在哪里。虽然仲大叔让我随便坐,但是我好歹也是个知道礼数的人。我只能先站着,等主人家坐定,再找位置。
仲大叔坐正对天井的位置,右手边是莲航,左手边应该就是莲航的娘亲,剩下一个面对大叔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这位是内子,姓郑,以后你便叫她婶婶吧。”
“郑婶婶你好,我是姜义真。”
“小弟快坐,招待不周,还望见谅。”郑婶婶招呼我动筷子吃饭,我也有些饿了,抓起一个窝窝头就开始啃。
大叔一看我这个样子,应该是路上一直没吃饱,就往我碗里夹菜。他吩咐莲航给我倒一碗粥,莲航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应该是没见过我这个吃相吧。
“爹,他怎么这样子吃饭啊,好像阿香啊。”莲航不太满意,对着大叔评价起我的吃相。
“不可胡说莲儿,大哥哥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一路上受了不少苦。”郑婶婶也能体谅我的辛苦,她也是个心善的人。
“唉,莲儿,这几年家里好些了,你没吃过饿肚子的苦,才说这种话。当年我和你大伯小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都很饿。你大伯为了让我多吃,就跟着张大人去当兵打仗了。前些年张大人在广州病逝,我还去他府上祭拜,那年应该是光绪十年年底吧(公元1884年),如今都到了光绪十七年年底了。”
吃过了饭,我帮忙收拾了碗筷桌子,却引得莲航一阵白眼,这小妮子对我还是有成见的。
晚上我睡不着,点着油灯继续看仲先生的日记,粗粗看过了他们在上海大胜,向西转战太仓、无锡,后又向北收复江阴、无锡。在平定了上海周边之后,李大人把目光投向了苏南。在光复苏州之后,因为种种原因,程大人先是在酒宴上将打开城门投降的八名太平军将领一齐刺杀,后又担心城内投降士卒暴动,屠杀了全城两万多降卒。看到这里,我立马合上日记。我是万万没想到,战争原来是如此的残酷,人命是如此轻贱。战争会在人们认为真理大于生命时开始,会在人们认为生命大于真理时结束。太平天国就这样结束了,他们兴起于对生存目标的奋斗,败亡于对生命的漠视以及对理想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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