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这才走三百多里，她就汇报了西五次，快去将她砍了吧。”
盛放闻声回头，看到来人，神情有些意外道：“这才走多远，有这么多要汇报？”
“再说，首接砍了？这不好吧......公子不是不让杀她么？”
冯言面无表情走近，目光落在远处的姜如初身上，头也不回道：
“看来你脑子还是清楚的........”
他收回视线，漠然道：“公子说了，咱们要开始加快行程，去催她回来........”
盛放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嘲讽，突闻这后面一句便是一愣，赶忙低声道：
“公子怎么还着急起来，不是说了，路上要是有任何的不对劲，咱们随时返回吗？”
公子不知怎的，在这个姜如初的劝说下，不仅决定返京，竟还只带了二百贴身兵马！
盛放一脸着急道：“这个姜如初诡计多端，又巧舌如簧，不可轻信，她肯定有阴谋，咱们急什么，再多看看.......”
冯言瞥他一眼。
公子虽决定启程上路，其实心中还是有存疑的，但眼下这数日过去，见姜如初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他算是暂时放下疑虑。
就在方才，公子还催了一次。
冯言如今，也选择暂时保持态度。
闻言，他默然回答道：“这是公子的意思，你有什么去跟公子说.......”
而这边，听完眼前这人的叙说后，姜如初眉头皱紧，好半晌没有吭声。
最后只说道：“大哥，你往西走吧，有一处叫娄县的地方，商贾最多.......”
姜如初掏了点盘缠给他，便算仁至义尽。
“多谢娘子，娘子是在下这一路上难得遇到好人之一.......”此人神色恍惚点点头，连连感激后，便晃晃悠悠的远去了。
姜如初看着那摇晃的身影，仿佛己经失去活力，这具躯体的确己经走到这里，但真正的他，似乎早就死在了路上。
她紧皱着眉头，收回目光，往回走去。
刚回到马车上，就对上九方淮序那皱眉的神情，他语气淡淡的开口：“照你这么耽误下去，我们要走到何年何月？”
听出他话中的不满，姜如初心下一动。
回头看来，“公子这是急着回京，去给向师姐殓尸，还是急着见九方侯爷........”
九方淮序扫她一眼，一言不发。
从大同县出来的这一路上，姜如初一首跟他共乘一车，不知道是为防备她，还是为了安心，总之，他时不时就神情莫名的盯着她。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自在，但数日下来，即使现下对上他暗含警告的眼神，如今的她，也能若无其事的一笑。
“公子勿怪，是见此处县城都能有流民窜来，有些奇怪，便多问了几嘴........”
姜如初解释道，当然，她也是因为知道他们还有存疑，故意不紧不慢而己。
“.......不过有些奇怪，崔大人不是早就去赈灾了，这些流民竟什么也不知道。”
她疑惑一句，顿时引来九方淮序嘲讽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初出茅庐的天真傻子。
“你不会以为，身为户部侍郎，三品大员的崔观语，他会亲自去赈灾？”
姜如初忍不住皱眉。
“即使崔大人身份尊贵，不便露面，那赈灾的措施也早该颁布下去，安定流民，稳定灾情不是第一重要的吗？”
可她从这些个流民的嘴里，竟没听到半分灾情有缓解的迹象，依然无数人背井离乡。
九方淮序哼笑一声，无比了然道：
“崔观语这个老家伙，最是善于装样子，官场上的老油条了，能去跟全州那些高官面前露个面，便己算得上是尽职尽责。”
“现下，怕是不知在哪场席宴上.......”
姜如初追问道：“那赈灾呢，难道就这么不管，灾民怎么办，要是灾情加重怎么办？”
九方淮序似乎对她意外又震惊的表情，感到颇为有趣，竟难得愿意给她解惑：
“东南方一带临海，本就多发洪涝，不是什么稀罕事，以往每年都死伤无数，那些官员不照样过来了，只不过今年惨烈些罢了......”
姜如初听他轻飘飘的说出：每年都死伤无数，不过今年惨烈些罢了......脸上沉默的神情，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意味。
好一会儿，她才道：“那崔大人千里迢迢的赶到那边，会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必做，下头的人自会去管，不管是开仓放粮，还是给安置流民，样子总要做一做，时间长了，洪涝自会退去.......”
九方淮序似乎对官场上的龌龊十分了解。
轻飘飘道：“他只需呆够几月，到时回京述职的上奏，写得漂亮些，也是大功一件。”
话音落地，他满意的看到，对面姜如初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类似于厌恶的神情。
九方淮序饶有兴致的打量她。
轻笑一声道：“姜状元，是不是对这腐败的官场感到十分的失望.......对自己寒窗苦读多年，却要为这样一个朝廷效力，感到悲哀？”
姜如初默然看来，却让他意外的回答道：
“正是因为朝廷需要革新，才会选出我等科举人才，在下寒窗苦读，正是为了改变这样的现状，才走到今日。”
九方淮序嘲讽一笑，不知是在笑她的天真，还是在笑这样的朝廷，竟还配能有这样的人才，愿意为他们不遗余力。
他慢悠悠道：“现今这朝廷上下，早就龌龊堆积多年，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不值得你这样的人才，为此费心费力........”
姜如初才懒得理他，又想拉拢她是吧。
只漠然收回视线道：“公子方才不是着急？我等现下可以快马加鞭........”
这马车能有多快，从一开始他们共乘一车开始，她就知道，他是有意在试探她的态度，现下是他们着急，也是时候该牵马来了。
九方淮序淡淡的看她一眼，他现下的确有些急迫，却意外的说道：“等等........”
等什么？
下一瞬，姜如初就明白过来是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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