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管道内，只有冷凝水每隔三秒准时滴落的单调声响，以及林羽极力压低的呼吸。他紧靠着锈迹斑斑的管壁，指腹无意识地着那块从陈天擎数据中心边缘“顺”出来的加密数据碎片。碎片表面流转着非自然的幽光，像一只沉睡毒蛇的竖瞳。
“老沈，‘余烬’那边还没解出来？”林羽的声音在通讯器里透着一丝砂纸般的焦躁。自从潜入乐土区窃取陈星遥的“初恋水晶”，他们就像捅穿了马蜂窝，如今连灰烬区的下水道都密布着加强型情绪扫描仪。
沈冰的虚拟投影在他腕带上幽幽亮起，眉头拧成结，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拖出残影。“快了……核心算法绕开了我们所有己知的加密逻辑。但有个‘副产品’很诡异。”她指尖一划，调出一份残缺的文档投影，“我们在碎片底层扒出了一个…呃…‘新员工入职指南’的片段。”
林羽凑近一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文档标题赫然是：《初级噬念者能量汲取操作规范 (地球分部试用版)》。
“噬念者？”林羽咀嚼着这个拗口的名字，“听起来像某种消化不良的深海怪鱼。”
“更像我们的房东，还是那种不仅要收租，还要吸干我们骨髓的类型。”沈冰语调冰寒，“指南片段里提到了‘情绪牧场’、‘定期收割’、‘能量纯度分级’、以及‘清场程序启动标准’。”她放大其中一行刺目的高亮文字：“‘注意：避免过度汲取导致个体过早衰亡，影响长期牧场收益。对高价值情绪源（如‘纯粹希望’、‘无垢爱意’）实施保护性圈养。’”
一股寒意瞬间从林羽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比灰烬区最酷烈的寒冬还要刺骨。“圈养？牧场？清场？”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冷笑，“所以陈天擎那帮杂碎，真就是给外星人打工的农场主？我们就是他妈的情绪牲口？”
“证据链正在闭合。”沈冰眼神锐利如刀，“陈天擎不仅是代理人，很可能是最高级的那一个。这个‘噬念者’，就是情绪税背后真正的老板。它们以我们的情绪为食，为能源。灭绝时间表，就是它们的‘清场’倒计时，为了在‘丰收’后彻底格式化‘牧场’，不留后患。”
林羽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管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落簌簌铁锈。“操！”他喉咙里滚出低吼，“老子还想着偷点情绪糊口，这帮杂种首接把全人类当口粮了？这单‘生意’可真他妈够大的！”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林羽。”沈冰提醒，但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指南里还提到一个关键地点：‘牧场核心数据中心’，就藏在全球情绪管理委员会总部地下最深处。那里存储着完整的灭绝时间表，以及…‘噬念者’的生命形态和潜在弱点数据。”
林羽眼神骤然变了，之前的痞气和玩世不恭被一种冰冷的、猎人锁定猎物般的专注取代。“弱点？”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词儿听着就顺耳。地址？”
“坐标己发送。”沈冰的投影闪烁了一下，“但警告：那里是‘噬念者’在地球的中枢神经。防护等级SSS+，陈天擎本人很可能常驻。我们现有的技术…连外围防火墙都够呛。”
“技术不够，情绪来凑。”林羽咧开嘴，眼中却淬着寒冰，“老子最擅长的，就是给人…哦不，给外星‘房东’，制造点‘惊喜’情绪。准备观光券吧，老沈，咱们去‘牧场核心’一日游，顺便查查房东的‘员工手册’里有没有写——怎么对付拖欠房租还砸场子的‘牲口’！”
他一把收起数据碎片，活动了一下手腕上泛着冷光的实体化手套，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那是混杂着无边愤怒、冰冷杀意和一丝疯狂决心的情绪之火。人类的家园，成了外星食客的自助餐厅？这单“生意”，他接定了，哪怕赔上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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