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二级门禁，数据中心内部的景象更显诡异，甚至令人窒息。流动的能量壁障上，巨大的全息投影开始浮现，不再是抽象符号，而是具象化的图表和画面，不断变幻。
林羽和沈冰藏身在一处由废弃服务器机柜形成的阴影里，凝神屏息。
一个巨大的、由幽光构成的仪表盘悬垂在半空。仪表盘中央，一个被网格覆盖的蓝色星球模型——地球——正缓缓旋转。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地球模型上闪烁，大部分密集分布在几个大洲的特定区域（乐土区），少数散落在其他地方（灰烬区）。每个光点旁都跳动着微小的数据：情绪类型（喜悦-52%，希望-15%，愤怒-20%…）、纯度、实时产出速率。
“全球情绪牧场实时监控系统…”沈冰的声音透着寒意，腕带飞速记录，“他们在给地球每个‘区块’的情绪产出打分！”
仪表盘旁边，是几个更加刺目的榜单：
**【本季度牧场产出冠军（积极情绪）：东亚乐土7区】** 后面跟着一串天文数字般的贡献值…以及某种扭曲的、类似触手的奖杯图标。
**【高价值情绪源（纯净度＞99%）维护名单】** 滚动播放着一些名字和照片，大多是乐土区的孩童和少数气质纯净的成年人。林羽眼尖地看到了陈星遥的名字赫然在列，备注是“特级保护，重点圈养”。
**【待优化区块（灰烬区）】** 后面列着一大串问题：“消极情绪占比过高（75%）”、“绝望滋生速率超标”、“存在微量反抗意识污染（需加强监控）”…以及冷冰冰的优化建议：“提升税收压力”、“引入局部冲突”、“定点清除污染源”。
“操！”林羽忍不住低声咒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真把我们当牲口统计？还评优？这KPI考核比灰烬区的包租婆还狠！”
沈冰脸色铁青：“不止是统计。看右边。”她指向另一个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能量流动图，源头指向地球深处几个闪烁的红点（能量节点），最终汇聚到他们所在的这个数据中心深处。而终点，则指向一个深邃的、标注着**【母舰供能通道】**的虚空裂口。旁边标注着：**【当前能源转化效率：87.3%】**，**【距离‘丰收季’（清场启动）倒计时：███ ██:██:██】**（关键部分被模糊化处理）。
“它们在实时抽取地球的情绪能量，输送给轨道上的母舰！”沈冰咬着牙，“所谓的‘情绪税’，就是它们铺设的‘输油管道’！陈天擎就是最大的那个‘油泵’！”
更讽刺的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还有一个小的进度条：**【员工（代理人）绩效评估】**。陈天擎的名字排在首位，后面跟着一串令人咋舌的“贡献值”和一个金色的“S”评级。评估备注写着：“高效稳定，牧场管理卓有成效，建议授予‘年度最佳牧羊人’勋章（拟）”。
“哈！‘年度最佳牧羊人’？”林羽气极反笑，手指狠狠戳向那个备注，“陈大首富要是知道自己兢兢业业当走狗就换来这么个破勋章，会不会气到把情绪环捏爆？这外星老板的画饼技术，跟灰烬区黑中介有一拼啊！”
冰冷的现实裹挟着荒诞的讽刺感砸在两人心头。人类的一切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在这里都被量化、评级、榨取，成了外星生命晋升的阶梯和维持母舰运转的燃料。而他们这些“牧羊人”，还在为KPI沾沾自喜。这场观光，每一步都踏在人类尊严的废墟上。
“看够了‘牧场主’的业绩报告，”林羽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该去找‘员工手册’里关于‘如何被开除’的部分了。那个‘保险柜’，还有多远？”他的目光，如锥子般死死钉在仪表盘能量流向的最终汇聚点——数据中心最深处，那里辐射着最浓郁、也最令人心悸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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