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清晨六点，叶天被急促的门铃声惊醒。他迷迷糊糊地打开门，唐雪见裹着一身白色羽绒服站在门外，鼻尖冻得通红。
"还没起床？"她瞪大眼睛，短棍己经抵在了叶天胸口，"说好的七点出发呢？"
叶天揉了揉眼睛："现在才六点..."
"我不管！"唐雪见一把掀开他的被子，"给你二十分钟，洗漱换衣服！爷爷己经在车上了！"
冷空气瞬间灌进来，叶天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他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冲进浴室，身后传来唐雪见的喊声："行李收拾好了没？"
"收拾好了！"叶天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回答。
十五分钟后，叶天拖着行李箱冲出公寓楼。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唐震山正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后备箱大开着，里面塞满了年货。
"慢死了！"唐雪见从驾驶座探出头，"上车！"
叶天刚把行李放好，唐雪见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他差点被甩到后排座位上，狼狈地抓住扶手："你考的是赛车驾照吗？"
"少废话！"唐雪见目不斜视，"系好安全带！"
清晨的燕京街道空荡荡的，越野车很快驶出城区，上了盘山公路。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城市建筑变成了皑皑白雪覆盖的山林。唐雪见开车的风格和她性格一样火爆，过弯时几乎不减速，吓得叶天死死抓住车顶扶手。
"雪见。"唐震山终于开口，"开慢点，我头晕。"
唐雪见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松油门："爷爷，您睡会儿吧，到了我叫您。"
老人点点头，很快又闭上眼睛。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暖气嗡嗡的声音。叶天悄悄打量着专注开车的唐雪见。晨光透过车窗洒在她侧脸上，长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和平日里风风火火的样子截然不同。
"看什么看？"唐雪见突然出声，耳朵却悄悄红了。
"没什么。"叶天移开视线，"就是觉得你开车挺帅的。"
"哼！"唐雪见嘴角微微上扬，"那当然。"
开了两个多小时，唐雪见开始频繁地揉脖子。叶天注意到她肩膀己经有些僵硬："要不要换我开？"
"不用！"唐雪见嘴硬，"我又不累..."
话音未落，车子突然碾过一块冰面，猛地打滑。唐雪见惊呼一声，急忙打方向盘。车子在路面上甩了个尾，险险停在悬崖边上。
车内一片死寂。唐震山不知何时己经睁开眼睛，脸色发白。
"我...我没事..."唐雪见声音发抖，"就是..."
"换我开。"叶天不由分说地解开安全带，"到后面休息会儿。"
这次唐雪见没有反驳，乖乖地下了车。两人交换位置时，叶天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吓到了？"他小声问。
"才没有！"唐雪见瞪他，却没什么威慑力。
重新上路后，车速明显慢了下来。叶天开车很稳，过弯时提前减速，遇到冰面更是小心翼翼。后视镜里，唐雪见抱着抱枕，脑袋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瞌睡。
"叶天。"唐震山突然开口，"你师父最近身体如何？"
"挺好的。"叶天微笑，"就是风湿的老毛病一到冬天就犯。"
"玄机老道还是老样子啊..."唐震山感慨道。
叶天惊讶地挑眉："师父从没跟我说过他以的故事。"
"他那人就那样。"唐震山轻笑，"深藏不露。"
两人聊着往事，不知不觉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后座传来轻微的鼾声，唐雪见歪着头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这丫头。"唐震山摇头，"昨晚兴奋得睡不着，非要把行李检查三遍。"
叶天不禁莞尔："她很期待这次旅行？"
"是啊。"唐震山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天一眼，"自从知道要见你师父，整天坐立不安的。"
叶天手一抖，车子轻微晃了一下。唐震山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唐雪见真的这么喜欢我？
正胡思乱想间，导航提示要转入一条岔路。这条山路更加狭窄崎岖，积雪也没人清理，车轮不时打滑。叶天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快到了。"唐震山指着前方，"转过那个弯就能看到道观了。"
就在这时，后座的唐雪见突然惊醒："到了吗？"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样子格外可爱。
"马上。"叶天刚说完，车子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随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爆胎了！"唐震山皱眉。
叶天赶紧靠边停车。三人下车查看，右后轮果然瘪了下去。更糟的是，千斤顶和备胎都被年货压在下面，要取出来得先卸货。
"我去拿工具。"唐雪见自告奋勇地爬上后备箱。
叶天和唐震山开始搬年货。山里的风凛冽刺骨，不一会儿两人的手就冻得通红。唐雪见在车厢里翻找着，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叶天赶紧问。
"没事..."唐雪见的声音有些奇怪，"就是...找到千斤顶了..."
她爬下车时，脸色有些发白，右手不自然地垂着。叶天敏锐地注意到她手腕处有一道血痕。
"你受伤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就划了一下..."唐雪见想抽回手，"别大惊小怪的..."
伤口虽然不深，但在寒冷的天气里显得格外刺目。叶天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从随身小包里取出消毒棉和创可贴。
"忍着点。"他轻轻擦拭伤口，"可能会有点疼。"
唐雪见咬着下唇没说话。阳光透过树枝斑驳地洒在她脸上，叶天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不知是融化的雪花还是疼出的眼泪。
"好了。"叶天贴好创可贴，鬼使神差地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痛痛飞走了~"
唐雪见愣住了，随即涨红了脸："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不是吗？"叶天笑着躲开她挥来的拳头，"好了好了，去帮爷爷吧，换胎交给我。"
换好轮胎己是正午时分。三人简单吃了点干粮继续赶路。这次唐雪见说什么也不肯坐后排了，硬是挤在副驾驶，美其名曰"监督叶天开车"。
转过最后一个弯，古朴的道观终于出现在眼前。青砖灰瓦的建筑坐落在半山腰，被白雪覆盖的松树环绕，宛如一幅水墨画。道观门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正拄着拐杖等候。
"师父！"叶天停下车，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玄机子笑呵呵地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不错，胖了点。"
唐震山也下了车，两个老人相视一笑，同时拱手："多年不见。"
"老家伙，你还没死啊？"玄机子嘴上不饶人，眼中却满是欣喜。
"你都没死，我哪敢先走？"唐震山哈哈大笑。
唐雪见站在一旁，难得地有些拘谨。玄机子打量着她，突然笑道："这就是雪见丫头？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师、师父好..."唐雪见结结巴巴地行礼，耳根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好好好！"玄机子满意地捋着胡须，"来来来，进屋说！我煮了热茶，还蒸了年糕！"
一行人向道观走去，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唐雪见悄悄拉了拉叶天的衣袖："你师父...好像挺喜欢我的？"
叶天看着她忐忑又期待的表情，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嗯，他最喜欢漂亮姑娘了。"
"谁问你这个了！"唐雪见气呼呼地快走几步，却又忍不住回头，"真的...很喜欢？"
阳光透过树梢，在她发梢洒下细碎的金光。叶天突然觉得，这个冬天，这座山，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格外温暖。
"真的。"他轻声回答，声音淹没在山间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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