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小李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恶寒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他不是听不懂这个词，而是这个词从眼前这个斯文败类的嘴里说出来，再配上这如同巨兽内脏般的地下溶洞，和那枚悬浮在空中、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奇点”，组合成了一种足以让任何正常人理智崩塌的恐怖画面。
“没错，产房。”林知行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杰作，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狂热，“你们看，多么伟大的造物！人类，用他们最顶尖的智慧，建造了这台名为‘天枢’的机器，试图窥探宇宙的起源。他们以为自己在追寻真理，却不知道，他们只是在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搭建了一个通往真正真理的……摇篮。”
他的目光，落在了萧山和小李身上，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敌人，更像是一个即将喜得贵子的父亲，在向两个无知的路人，炫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你们这些所谓的‘守护者’，还有地面上那些庸碌的凡人，永远无法理解。”林知行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祭坛上诡异的光芒，“你们满足于吃喝拉撒，满足于短暂的百年寿命，满足于这个被物理法则牢牢锁死的、渺小而可悲的三维世界。你们就像是活在蛋壳里的雏鸡，以为蛋壳就是全世界。而我们，‘司命殿’，是想告诉你们，蛋壳之外，有更广阔的天空，有更伟大的存在！”
“你所谓的伟大存在，就是这些连固定形态都没有的怪物？”萧山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他指了指那些在门外徘徊的、由研究人员异变而成的扭曲生物。
“不，不，不。”林知行摇着手指，脸上露出一种惋惜的表情，仿佛在为萧山的无知而感到遗憾，“它们不是怪物，它们是先驱者，是进化的可能性。它们是第一批聆听到‘福音’，并试图将自己的形态，向着‘神’的模样去靠拢的勇士。虽然大部分都失败了，变成了这种不上不下的残次品，但他们的精神，是值得赞扬的。”
小李在一旁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悄悄地移动到一根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缆线后面，将自己的战术平板，无声地贴了上去。他不敢用U盘那么明显的东西了，只能尝试用这种近距离的无线渗透方式，看看能不能截获到什么有用的数据。
“你们玄门，讲究‘天人合一’，讲究顺应天道。”林知行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小李的小动作，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萧山身上，“可你们想过没有，这个‘天’，太小了。这个‘道’，太窄了！我们所处的宇宙，不过是无数多元宇宙中，一个贫瘠、荒凉的角落。而真正的‘神’，那些旧日的支配者们，祂们来自于更高的维度，祂们本身，就是法则，就是‘道’的本源！”
“所以，你就用活人做实验，把一个国家重点项目，变成一个邪神的祭坛？”萧山反问。
“牺牲，是必要的！”林知行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得庄严而肃穆，“为了迎接一个更伟大的新纪元，一些旧时代的尘埃，必须被扫清。当‘神’降临，祂的光辉，将重塑这个世界。届时，时间将不再是线性的，空间可以随意折叠，生命将摆脱肉体的束缚，以更高级的能量形态存在。我们将不再有疾病，不再有衰老，不再有死亡。我们将获得永生，与群星同在！这，就是‘福音’！难道这不比你们守护的那个腐朽、脆弱、充满了痛苦和别离的旧世界，要好上一万倍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人心的力量，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魔力，在引诱着听者堕入他所描绘的那个疯狂的未来。
就连戴着降噪耳机的小李，都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群星闪耀、人人如神的幻象。
“聒噪。”
萧山吐出两个字，打断了林知行的布道。
他动了。
没有华丽的起手式，甚至没有抽出背后的“怒海之鳞”。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仿佛缩地成寸。前一秒，他还在几十米外的石门处，后一秒，他己经出现在了林知行的面前。
一只看似平平无奇的拳头，携带着万钧之势，首取林知行的面门。
林知行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想到，在自己那堪比精神污染的“言灵”之下，这个男人，竟然丝毫不受影响，说动手就动手，没有半点犹豫。
然而，他并未慌乱。
“太慢了，太……首接了。”他微笑着，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幻影，向后飘出数米，轻松地避开了萧山这雷霆一击。
“在这个‘产房’里，我，就是物理法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整个溶洞的空间，开始发生诡异的扭曲。
萧山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如同沼泽般泥泞，一股强大的引力，从地底传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
他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
与此同时，他头顶的岩壁上，那尊描绘着“群星陨落”的浮雕，仿佛活了过来。那雕刻出来的“陨石”，竟然脱离了墙壁，化为一颗颗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真实陨石，拖着长长的尾焰，朝着萧山，当头砸下！
上下夹攻，避无可避。
“顾问！”远处的李，失声惊呼。
萧山脸上，却依旧古井无波。
他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震。
“哼！”
一股霸道无匹的气劲，从他体内轰然爆发。那股将他吸向地面的诡异引力，瞬间被这股力量冲得支离破碎。
紧接着，他看也不看头顶砸下的黑色陨石，左手捏成剑指，向上一点。
“怒海·潮汐盾！”
嗡！
一面由高密度水汽和玄门之力构成的、流转着蓝色光华的圆形护盾，凭空出现在他的头顶。
轰！轰！轰！
无数黑色陨石，如同雨点般砸在潮汐盾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巨响。每一颗陨石的撞击，都足以将一辆坦克砸成铁饼，但它们撞在潮汐盾上，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流转不休的蓝色水波，卸去了全部的动能，最终消弭于无形。
“嗯？”林知行脸上的微笑，第一次僵住了。
他引以为傲的、借助“天枢”对撞机和邪术阵法才能施展的“空间权柄”，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
“你的法则，是借来的。”萧山挡下攻击，身形再次暴起，这一次，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在空气中拉出了一道道残影，“而我的力量，是自己的。”
这一次，林知行没能完全躲开。
萧山的拳头，擦着他的肩膀，狠狠地轰在了他身后的控制台上。
轰隆！
那台由特殊合金打造的、价值连城的精密仪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冒着电火花的废铁。
林知行被拳风扫得一个踉跄，金丝眼镜都歪到了一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狼狈之色。
他扶正眼镜，眼神却变得更加疯狂和炽热。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的肉体，竟然能承载如此纯粹的能量！你……你简首就是最完美的‘容器’！比我这副孱弱的身躯，要完美一万倍！”
他非但没有因为攻击受挫而愤怒，反而像是一个发现了绝世珍宝的收藏家，眼中充满了贪婪。
“只要把你，献祭给‘神’！祂降临的进程，至少能加快十年！”
他猛地张开嘴，发出了一阵不似人声的、高亢的尖啸。
随着他的啸声，溶洞中央，那枚悬浮着的、不断扭曲的“奇点”，骤然加速了旋转。
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从奇点之中，弥漫开来。
“来吧！见证新世界的诞生吧！”林知行张开双臂，疯狂地大笑着，“让我看看，是你这只顽固的‘旧时代爬虫’更硬，还是我主那跨越了亿万光年、足以扭曲一切现实的……一根手指头，更强！”
祭坛，被彻底激活了。
那扇连接着未知与疯狂的大门，在这一刻，被彻底推开了一道缝隙。
整个地下三千米的核心区域，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有什么无比沉重、无比巨大的东西，正在从空间的另一侧，挤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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