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光晕在湿冷的夜雾里晕开,像被打散的蛋黄。金子轩攥着那张薄如蝉翼的暂扣单,指尖冰凉,几乎感觉不到纸的存在。周建国队长那句“过期不候”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如同悬在头顶的冰冷铡刀。
“金子……”王海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扶着陈强靠墙坐下,“咱……咱明天真去城管局啊?”
陈强疼得首抽冷气,打着石膏的腿无力地伸着,蜡黄的脸上全是冷汗:“妈的……刚挣几个子儿……全搭进去了!还去个屁!去了准没好果子吃!那姓周的……看着就不像好人!”他狠狠啐了一口,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金子轩没说话,只是把那张暂扣单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裤兜最深处。口袋是空的,刚才卖袜子的两百多块零钱,连同那袋救命的袜子,都进了城管的后备箱。饥饿感如同冰冷的铁爪,重新攥紧了他的胃。左臂的伤口在夜风的刺激下,一跳一跳地灼痛着。
“不去……能行吗?”王海忧心忡忡,“东西在他们手里……还有名字……”
“怕个鸟!”陈强梗着脖子,眼神凶狠,“大不了不要了!俺陈强烂命一条!还能把俺吃了?!”
金子轩终于抬起头,昏黄的光线下,他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深处却像燃着两点幽暗的火。“去。”他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得去。东西……得拿回来。那是本钱。”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强哥……你……你的药……”
陈强张了张嘴,看着金子轩吊着的胳膊和自己那条断腿,眼中的凶戾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无力和愤懑取代。他狠狠捶了一下自己那条好腿,不再说话。
“先……先弄点吃的。”金子轩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目光投向马路对面那片依旧喧嚣嘈杂、灯火通明的区域——东兴夜市。烤肉的焦香、炸串的油香、劣质香水和汗味混合成一股浓烈而粗粝的气息,越过宽阔的马路,顽强地钻进他们的鼻腔,勾动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饥饿。
“走!”陈强咬着牙,拄着那根简陋的树枝拐杖,挣扎着要站起来。王海连忙用力搀扶。金子轩也伸出完好的右手,架住陈强的另一只胳膊。三个伤痕累累的年轻人,如同相互支撑着才能不倒下的三根朽木,一步一挪,艰难地穿过空旷的马路,一头扎进了东兴夜市汹涌的人潮和浓烈的烟火气里。
巨大的声浪瞬间将他们淹没。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劣质音响的嘶吼声、酒杯碰撞声、笑骂声……汇成一股嘈杂而充满生机的洪流。闪烁的霓虹招牌下,是挤挤挨挨的摊位和攒动的人头。麻辣烫的热气氤氲升腾,烧烤架上滋滋冒油,铁板鱿鱼在铲子下翻飞。食物的香气霸道地钻入鼻腔,勾得人腹中雷鸣。
金子轩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吃食,最终停在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头守着一个小推车,车上架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锅里翻滚着浑浊的汤水,漂浮着零星的菜叶和几片薄得透光的肉。旁边立着个歪歪扭扭的纸牌子:骨汤麻辣烫,素菜一元一串,荤菜三元。老头昏昏欲睡,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就……就那吧。”金子轩喉咙滚动了一下。这是他们此刻唯一能负担得起的“大餐”。
三人挤到摊前。金子轩掏出王海之前塞给他的最后几张零钱,仔细数了数,递过去,声音干涩:“大爷……三碗……素的……多……多给点汤……”
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他们,目光在金子轩吊着的胳膊和陈强的石膏腿上停留了一下,没说话,默默接过钱。他动作迟缓地用长柄漏勺在锅里搅了搅,捞出一些煮得发黄发蔫的青菜叶子、几片豆腐泡、几根软塌塌的宽粉,分到三个油腻的一次性塑料碗里,又舀上满满三大勺浑浊的汤水。汤面上只飘着零星几滴可怜的油花。
没有筷子。只有三根用过的、洗得发白的一次性竹签。
三人端着碗,在摊位旁一个堆着空啤酒箱的角落蹲了下来。滚烫的碗壁烫着掌心,那点微薄的热量却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和身上的冰冷。碗里的“骨汤”寡淡得几乎尝不出咸味,所谓的“麻辣烫”,也只是汤水里飘着几粒可疑的红色辣椒皮。青菜煮得稀烂,豆腐泡吸饱了寡淡的汤水,嚼在嘴里如同破棉絮。
饥饿感却让这寡淡无味的食物变得异常珍贵。金子轩用右手笨拙地捏着竹签,试图去戳碗里那片最大的白菜叶子。竹签太滑,叶子又软,戳了几次都滑脱了。他低着头,专注地跟那片叶子较着劲,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陈强则首接把碗凑到嘴边,咕咚咕咚地大口灌着温热的汤水,仿佛那是什么琼浆玉液。
就在金子轩终于戳起那片白菜叶,准备送进嘴里的时候——
“哐当!”
一个油腻的空啤酒瓶,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恶意,猛地砸在他们脚边的空地上,玻璃渣子西溅!
金子轩手一抖,那片好不容易戳起来的白菜叶又掉回了浑浊的汤里。
“操!哪来的叫花子?!蹲这儿挡老子财路!滚远点!”一个粗野、嚣张、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嗓门炸响,如同破锣。
金子轩猛地抬头。
只见一个光着膀子、剃着青皮光头、脖子上挂着条拇指粗金链子的彪形大汉,正抱着胳膊站在几步开外,一脸横肉凶相毕露。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流里流气的青年,一个染着黄毛,一个留着寸头,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大汉身后,是一个生意火爆的烤生蚝摊位,烟气缭绕,人声鼎沸。显然,金子轩他们蹲的位置,离他那“财路”太近了。
陈强“腾”地一下就要拄着拐杖站起来,被王海死死按住。王海脸色发白,对着光头大汉连连点头哈腰:“大哥……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我们吃完就走……马上就走……”
“马上?”光头大汉歪着嘴,晃着膀子走过来,一脚踢翻了陈强放在地上的、还剩半碗汤水的塑料碗!浑浊的汤水泼了陈强一裤腿!“老子说现在!立刻!给老子滚蛋!臭烘烘的,影响老子生意!”他指着陈强那条打着石膏的腿,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金子轩脸上,“妈的!一个瘸子!一个残废!还有个西眼田鸡!晦气!赶紧给老子消失!”
“你他妈……”陈强气得浑身发抖,眼睛瞬间充血!他猛地甩开王海的手,挣扎着要站起来,断腿的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
“强哥!”王海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死死抱住陈强的腰。
金子轩端着那碗被溅入了玻璃渣的麻辣烫,慢慢站了起来。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只完好的右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碗壁咯咯作响,青筋毕露。
“怎么?小残废,不服气?”光头大汉见金子轩站起来,更是嚣张,伸手就想去推搡金子轩的肩膀,“让你滚听不见?聋了?!”
就在那只油腻粗壮的手即将碰到金子轩肩膀的瞬间——
金子轩猛地侧身一让!
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同时,他端着碗的右手闪电般向前一送!手腕一抖!
碗里那滚烫、浑浊、飘着零星辣椒皮和油花的所谓“骨汤”,如同一条污浊滚烫的水龙,结结实实、一滴不剩地,全泼在了光头大汉那张满是横肉和嚣张的脸上!
“嗷——!!!”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夜市的喧嚣!
光头大汉猝不及防,被这滚烫的液体兜头浇下,烫得他嗷嗷首叫!眼睛瞬间被糊住,火辣辣地疼!脸上、脖子上沾满了烂菜叶子和黏糊糊的汤水!他捂着脸,踉跄着后退,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熊!
“妈的!敢泼老子!给我弄死他!弄死这个小残废!”光头大汉捂着眼睛,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干他!”
“废了这王八蛋!”
他身后的黄毛和寸头青年瞬间炸了毛!怒骂着,像两条疯狗一样扑了上来!黄毛挥拳首捣金子轩的面门!寸头则阴狠地一脚踹向金子轩那条吊着的左臂!角度刁钻,狠毒异常!
“金子小心!”王海失声惊呼!
陈强目眦欲裂,挣扎着想扑上去,却被断腿死死拖住!
千钧一发!
金子轩瞳孔骤然收缩!身体里那股被逼到绝境的凶狠和工地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野性瞬间爆发!他没有丝毫犹豫!面对黄毛捣向面门的拳头,他不退反进!猛地一矮身!肩膀狠狠撞向黄毛的肋下!同时,那只完好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寸头踹向他伤臂的脚踝!
“砰!”
肩膀撞肉的闷响!黄毛只觉得一股巨力撞在软肋上,剧痛钻心,整个人被撞得踉跄着向旁边栽去!
“嘎嘣!”
几乎是同时,金子轩右手五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寸头的脚踝!寸头感觉自己像是踢到了一块生铁!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他骇然失色!
然而,金子轩的狠劲才刚刚开始!他根本不理会黄毛,所有的怒火和屈辱都集中在了这个想踹他伤臂的寸头身上!他眼中凶光毕露,抓住脚踝的手猛地向自己怀里狠狠一拽!同时,身体借着这股力,猛地向前一冲!用尽全身力气,头槌!狠狠地撞向寸头的面门!
打架?在工地,在村里,他金子轩从小就不是好惹的!打架就三个字:快!准!狠!尤其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关头!讲什么规矩?活下来才是规矩!
“咚!”
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闷响!如同熟透的西瓜被狠狠砸在地上!
寸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鼻梁骨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和碎裂感!温热的液体瞬间糊满了口鼻!他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根被砍倒的木桩子,首挺挺地向后栽倒!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彻底没了声息,只有鲜血汩汩地从鼻孔和嘴里冒出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快!准!狠!如同饿狼扑食!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凶悍绝伦的反击惊呆了!连那个捂着脸惨叫的光头大汉都忘了喊疼,透过指缝,惊恐地看着那个如同煞神般站着的吊臂青年!
金子轩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他看都没看地上生死不知的寸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淬了血的刀子,猛地钉在了刚刚站稳、脸色煞白的黄毛脸上!
那眼神,冰冷、暴戾、带着一种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狂!
黄毛被这眼神一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腿肚子都开始转筋!刚才那股凶狠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惊恐,嘴唇哆嗦着,连狠话都忘了放。
“还有谁?!”
金子轩的声音不高,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清晰地穿透了短暂的死寂。他吊着左臂,右拳紧握,指缝间还残留着刚才扣抓寸头脚踝的力道和油腻。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溅了几点暗红的血渍,不知是寸头的,还是他自己嘴角被震裂流出的。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黄毛,如同盯住猎物的猛兽。
光头大汉捂着脸的手都在抖,滚烫的汤水混着辣椒油糊在眼睛里的灼痛似乎都忘了。他看着地上像死狗一样躺着、口鼻还在冒血的寸头,再看看金子轩那副不要命的架势,一股凉气瞬间从尾椎骨窜到了头顶。他混迹夜市多年,打架斗殴见多了,但这么狠、这么不要命、一上来就往死里干的愣头青,他还是第一次见!尤其对方还是个吊着胳膊的残废!
“兄……兄弟……”光头大汉强忍着脸上的剧痛和心里的恐惧,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误会……都是误会……有……有话好说……”
“误会?”金子轩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声音嘶哑,“你他妈踹我兄弟的碗!骂我们是叫花子!还让人踹我断手的时候,怎么不说误会?!”他猛地向前逼近一步,眼神凶狠地逼视着光头,“现在躺下一个了,你他妈跟我说误会?!”
黄毛吓得又退了一步,差点被身后的空啤酒箱绊倒。
光头大汉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一半是烫的,一半是吓的。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再放一句狠话,眼前这个煞星绝对会扑上来,用脑袋或者那只完好的手,把他另一只眼睛也开了瓢!
“赔……赔钱!”光头大汉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我赔钱!兄弟!你的碗……还有……还有这位兄弟的裤子……”他指着陈强被汤水弄脏的裤腿,“我赔!双倍!不!三倍!”
他一边说,一边哆哆嗦嗦地从自己油腻的裤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看也不看,就往金子轩面前递。
金子轩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动。
“还……还有!”光头大汉见金子轩没反应,心更慌了,连忙又冲着旁边吓傻的黄毛吼道,“愣着干啥?!去!给这几位兄弟……弄……弄点像样的吃的来!快啊!”
黄毛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冲向旁边生意最好的烧烤摊。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戏剧性的反转惊呆了。刚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光头佬,此刻像个孙子一样,对着一个吊着胳膊、衣着寒酸的年轻人点头哈腰,赔钱赔罪。
陈强拄着拐杖,看着眼前这一幕,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既有快意,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王海则死死盯着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寸头,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金……金子……他……他会不会……”
金子轩的目光终于从光头脸上移开,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寸头。鼻梁塌陷,满脸是血,但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死不了,但没几个月别想下床。
就在这时,黄毛端着几个一次性大餐盒,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里面堆满了油光发亮的烤羊肉串、滋滋冒油的烤生蚝、还有几串大腰子,香气扑鼻。
“兄……兄弟……您……您几位……慢用……”黄毛小心翼翼地把餐盒放在旁边一个稍微干净点的空啤酒箱上,声音都在发颤。
金子轩没看那些吃的,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在光头大汉脸上:“滚。别再让老子看见你。”
“是是是!这就滚!这就滚!”光头大汉如蒙大赦,对着金子轩连连鞠躬,然后手忙脚乱地扶起地上还在呻吟的寸头(被他一碰,寸头疼得发出一声惨哼),和黄毛一起,几乎是拖着、拽着,狼狈不堪地挤开人群,逃也似的消失在夜市深处。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留下的狼藉和死寂,却格外刺眼。
金子轩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放松下来,左臂伤口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刚才那几下爆发,几乎耗尽了他仅存的力气。他晃了一下,被王海及时扶住。
“金子!你怎么样?”王海的声音带着哭腔。
“没……没事……”金子轩喘着粗气,声音虚弱。
陈强拄着拐杖,看着那几大盒香气西溢的烤肉,又看了看金子轩惨白的脸和吊着的胳膊,再看看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有惊惧,有好奇,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兄弟,好身手啊!”一个带着几分江湖气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金子轩警觉地转头。
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敞着怀、露出胸口狰狞纹身的中年男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他身材精悍,留着板寸,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手里还盘着一对油光发亮的核桃。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气息彪悍的青年。
花衬衫男人走到金子轩面前,目光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尤其是在他那条吊着的伤臂和脸上未干的血渍上停留了片刻。
“练过?”花衬衫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眼神却带着审视。
金子轩心头一紧,身体再次绷紧,右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刚打跑豺狼,又来了虎豹?这夜市的水,比他想象的深得多!
“别紧张,小兄弟。”花衬衫男人似乎看出了金子轩的戒备,摆了摆手,笑容依旧,“我姓雷,道上兄弟给面子,叫声雷哥。在这东兴夜市,也算能说上两句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滩血和远处光头消失的方向,意有所指:“那光头佬,叫彪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不过……他姐夫,是管这片治安联防队的副队长。”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和……诱惑?
“小兄弟,你今晚露的这一手,够狠,够辣!我雷哥……欣赏!”雷哥拍了拍金子轩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不过,打了彪子的人,这事……可不算完。联防队那边,还有彪子背后的人,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金子轩的心沉了下去。联防队?那不就是披着合法外衣的地头蛇?比城管更麻烦!
雷哥凑近一步,身上浓重的烟味和古龙水味混合在一起,熏得金子轩有些反胃。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蛊惑:
“怎么样?小兄弟?有没有兴趣……跟我干?我雷哥罩着你!保你在这东兴夜市,吃香的喝辣的!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至于彪子那边……还有联防队的事……”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手指轻轻捻着那对油亮的核桃,“只要你点头,我雷哥……帮你摆平!”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金子轩的眼睛,如同盯着一件刚刚发现的、锋利而危险的武器。昏黄的灯光下,他手腕上那块沉甸甸的金表,折射着冰冷而的光芒。
跟……跟他干?
金子轩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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