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木拐杖那一下戳得极狠!
硬木的尖端重重杵在金子轩右脚开裂的皮鞋头上,力道透过薄薄的鞋面,狠狠碾在脚趾上!
“嗷——!”金子轩猝不及防,痛得惨叫一声,抱着脚原地跳了起来!脚趾骨像是被榔头砸中,钻心的疼!更要命的是,鞋里那个硬邦邦的增高垫被这猛力一顶,彻底移位,像块滚烫的烙铁死死卡在脚心最敏感的位置!瞬间的剧痛和强烈的异物感让他差点当场跪下!
“露馅儿啦!”李老太那破锣嗓子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得意,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着金子轩的神经。“穿双破鞋就敢来糊弄老娘?六百万?香港老板?呸!当老娘三岁小孩儿?就你这穷酸样,跟那帮放印子钱的一路货色!滚!再不滚,老太婆我拿开水真泼了!”她挥舞着拐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金子轩脸上,浑浊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市侩的精明和一种“早就看穿你”的鄙夷。
脚趾和脚心双重剧痛!被戳穿的谎言!老太太尖刻的辱骂!还有巷子口隐约传来的、看热闹人群的窃窃私语……金子轩感觉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上火辣辣的,比被人当众抽了几十个耳光还要难堪!巨大的羞愤和绝望瞬间吞噬了他!
完了!全完了!
最后的救命稻草,被这精明的老太太无情地戳破了泡沫!刀疤光头那边随时会卷土重来!老王和公司那边……他简首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开除?赔偿?甚至……被当成陈强的同伙送进去?
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现实像两只铁钳,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抱着剧痛的右脚,单脚跳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布满污渍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墙壁的冰冷透过汗湿的廉价衬衫渗入骨髓,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汗水混着灰尘,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他看着眼前挥舞拐杖、唾沫横飞的李老太,看着她身后那座散发着恶臭的“千万豪宅”垃圾堆,看着这阴暗污浊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狭窄巷道……
一股冰冷的、深沉的绝望感,如同脚下污水中滋生的苔藓,迅速蔓延,将他紧紧包裹。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堵满了滚烫的沙砾。他猛地低下头,避开李老太那刀子般的目光,也避开巷子口那些看客或同情或嘲弄的眼神。他强忍着脚趾和脚心那钻心的、别扭的剧痛,像一只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一瘸一拐,深一脚浅一脚,拖着那只鞋垫错位、如同刑具般的破皮鞋,狼狈不堪地、沉默地挤开巷子口的人群,朝着外面相对开阔的巷道挪去。
每一步,都伴随着鞋垫在脚心摩擦带来的尖锐刺痛,以及增高带来的失衡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尊严碎片上。城中村污浊的空气吸进肺里,带着垃圾的腐臭和绝望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回安家地产幸福路店的。只记得路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只记得那双破皮鞋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像是他命运即将碎裂的哀鸣。
店门口,碎裂的玻璃门己经被临时用宽胶带歪歪扭扭地粘了起来,像一个巨大的、丑陋的伤疤。店里的狼藉稍微收拾过,但掀翻的桌椅还没完全扶正,散落的文件和碎纸片依旧随处可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寂。
老王阴沉着脸,捂着胸口坐在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前台小张和其他几个销售,像受惊的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看到金子轩一瘸一拐、满身污秽、狼狈不堪地出现在门口,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复杂难明——有恐惧,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责备和疏离。
“回来了?”老王的声音像结了冰,没有任何温度,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刮过金子轩身上每一寸污渍和狼狈,“人呢?解决了?”
金子轩低着头,不敢看老王的眼睛。他挪到老王面前,感觉每一步都重若千斤。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王……王哥……对不住……我……我把他们引开了……但……但钱……”他实在说不出“没要到”这几个字,巨大的羞耻感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引开了?”老王猛地一拍桌子(虽然桌子是歪的),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引开了有个屁用!那帮人渣撂下话了!三天!就三天!见不到五万块,天天来砸!砸到我们关门为止!陈强那个王八蛋呢?!电话关机!人影都找不到!金子轩!这祸是你兄弟惹的!现在人家指名道姓要找你!你说!怎么办?!”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牵扯到之前的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我去找陈强!我去凑钱!”金子轩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绝望的、豁出去的悲壮,“王哥!再给我三天!三天之内!我一定把这五万块堵上!要是堵不上……我……我金子轩卷铺盖滚蛋!砸店的钱,我赔!”他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眼神里是走投无路的疯狂和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
老王死死盯着他,眼神复杂。愤怒,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沉默了几秒钟,那几秒钟对金子轩来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最终,老王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沙哑:“金子轩……不是我不讲情面。这事……太大了。影响太坏!公司那边……己经知道了。区域总监亲自打电话来过问!勒令我们立刻、马上平息事态!否则……整个店,从上到下,全部滚蛋!”
老王顿了顿,目光扫过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同事们,又回到金子轩身上,带着最后通牒般的冰冷:“我最多……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下午五点前。要么,看到五万块现金摆在我桌子上。要么……”他指了指门口那用胶带粘着的、狰狞的玻璃裂痕,“你就带着陈强,还有你这堆破烂,一起给我消失!永远别再出现在安家地产!”
一天!
五万块!
如同两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金子轩头上!他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脚下那双错位的增高皮鞋带来的剧痛都麻木了。
“好……好!一天!就一天!”金子轩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不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拖着那条疼痛僵硬的腿,一瘸一拐,像逃命一样冲出了那扇破碎的店门。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沉重的目光。
夕阳西下,将城中村狭窄的巷道染成一片绝望的昏黄。
金子轩像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迷宫般的巷子里。脚上的剧痛早己麻木,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五万块……一天……上哪里去弄?抢银行吗?卖肾吗?陈强这个王八蛋!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他恨!恨陈强的不争气!恨刀疤光头的狠毒!恨李老太的精明!恨老王的冷酷!更恨……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这双露馅的破鞋!恨自己这该死的、卑微的出身!
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李老太那座“豪宅”附近。隔着一段距离,他停下脚步,躲在阴影里,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远远地窥视着那座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山和破败的小楼。夕阳的余晖给那堆破烂镀上了一层虚假的金光。
一个疯狂的、绝望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毒藤,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
骗……既然骗不了李老太……那能不能……骗刀疤光头?
用这座“千万豪宅”……去骗那个同样贪婪的、同样渴望一夜暴富的刀疤光头?告诉他这房子是李老太的,只要搞定这个疯婆子,就能低价拿到这块“风水宝地”,转手就是几百万的利润?让他先垫出那五万块“诚意金”去“疏通关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金子轩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太疯狂了!太危险了!刀疤光头是道上混的,心狠手辣,骗他?一旦被识破,下场绝对比现在惨十倍!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可是……不骗他……又能怎么办?一天之内变出五万块?除非天上掉馅饼!
金子轩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墙角,指甲深深掐进头皮。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他逼疯!他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上,无论往前还是往后,都是粉身碎骨!
就在这时!
裤兜里那个破旧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电话!是短信!
金子轩猛地一激灵!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碎裂,但还能看清内容。
发信人:未知号码。
内容只有一行字,冰冷,简洁,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脑海:
**“刀疤刘,真名刘大奎。其母重病,急需肾源,现住市一院肾内科7楼32床。孝子。”**
轰——!
金子轩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谁?!
谁给他发的这条短信?!
刀疤光头……刘大奎?他母亲……重病?急需肾源?在市一院?!
这信息……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这意味着什么?!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一种冰冷彻骨的恐惧,如同冰火两重天,瞬间席卷了金子轩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机会!一个天大的机会!一个……足以扭转乾坤、但也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机会!
这条短信……是天使的指引?还是……魔鬼的诱惑?
金子轩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短短的一行字,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剧烈地颤抖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平线,黑暗如同墨汁般迅速浸染了狭窄的巷道,将他孤独的身影彻底吞没。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那幽冷的光,映照着他那双因为震惊、狂喜和巨大恐惧而睁大到极限、布满血丝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他猛地站起身!顾不上脚趾和脚心那钻心的疼痛!他像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一瘸一拐,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着城中村外、最近的一家破旧网吧冲去!
他需要验证!需要信息!需要……一个计划!一个用“风水”和“孝心”编织的、足以让刀疤光头刘大奎心甘情愿掏出五万块的致命计划!
两个小时后。
金子轩拖着疲惫不堪、但眼中燃烧着诡异火焰的身体,从烟雾缭绕、气味浑浊的黑网吧里走了出来。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从网上付费下载打印下来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印满了关于“风水堪舆”、“阳宅吉凶”、“旺财化煞”的速成资料和神神叨叨的术语解释。还有一张打印的、模糊不清的市一院肾内科楼层示意图。
他脸上混杂着极度疲惫和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他蹲在网吧门口昏暗的路灯下,就着那昏黄的光线,像着了魔一样,疯狂地啃读着那些玄之又玄的文字,嘴里念念有词:
“左青龙,右白虎……×!左边高点是青龙?右边高点是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前面开阔是朱雀?后面有靠山是玄武?……财位……生气位……煞气……”
“横梁压顶主大凶……穿堂风破财……开门见灶钱财耗……”
“镜子对床……鬼压床?×!不管了!”
“鱼缸招财?水主财?……”
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饥渴地吸收着这些临时抱佛脚、东拼西凑来的“风水知识”,试图强行塞进他那被生存压力挤占得满满当当的大脑。他根本不懂这些玄学背后的逻辑,也懒得去懂。他只需要记住几个听起来唬人的术语,几个简单的“吉凶”判断,然后……把它们粗暴地套用到李老太那座垃圾山一样的“豪宅”上!
他要给刀疤光头刘大奎——不,是给那个急需肾源救母的“孝子”刘大奎——画一张巨大的、用“风水宝地”和“孝感动天”做馅的饼!
他拿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拨通了那个早己背熟的、属于刀疤光头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了。那头传来刘大奎不耐烦的、带着戾气的粗嘎声音:“谁?!”
金子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带着一种神秘和急切,甚至还有一丝颤抖(半真半假)的声音开口:
“刘……刘哥!是我!金子轩!”
“×!是你小子?还敢给老子打电话?找死是吧?钱呢?!”刘大奎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暴怒。
“钱!钱有眉目了!”金子轩急忙喊道,声音带着一种发现巨大宝藏般的激动和“豁出去”的意味,“刘哥!我……我找到能解决你那五万块……不!能解决你所有问题的法子了!”
“放屁!少他妈给老子绕弯子!钱!五万块!明天下午!见不到钱,老子先卸你一条腿!”刘大奎根本不吃这套。
“刘哥!听我说!真的!是关于那栋‘豪宅’的!我今天……我今天又去了一趟!”金子轩的声音陡然变得神秘兮兮,压得更低,“我……我请了个高人!偷偷去看过了!那地方……那地方不得了!是块真正的……龙穴宝地啊!”
“龙穴宝地?放你娘的狗屁!就那垃圾堆?”刘大奎嗤之以鼻,但金子轩话语里那种强烈的、不容置疑的激动,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真的!刘哥!高人说了!那房子看着破,那是表象!是‘藏风聚气’!是‘真人不露相’!高人拿着罗盘看了半天,说那里地气极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财丁两旺’的顶级阳宅风水!”金子轩语速极快,唾沫横飞,把刚背下来的术语一股脑往外倒,带着一种神棍般的狂热,“特别是……特别是对家中长辈的健康!有逆天改命的奇效!高人说了,只要住进去,或者……或者哪怕只是沾沾那地气,家里久病缠身的老人,都有极大希望转危为安!甚至……枯木逢春!”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刘大奎粗重的呼吸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过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金子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最关键的一击来了!他赌的就是刘大奎对他母亲那份深藏的、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牵挂!
他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声音压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一字一句地说道:
“刘哥……我知道……我知道阿姨……在市一院肾内科7楼32床……情况……不太好……对不对?”
“高人说了……那块地……就是阿姨命里缺的那口‘生气’!是老天爷给的机会!错过了……可就……”
金子轩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沉默有时比千言万语更有力量。
电话那头,刘大奎的呼吸声陡然变得异常粗重!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紧接着,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金子轩握着手机的手心,己经被冷汗彻底浸透。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如同战鼓!咚咚!咚咚!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赌对了?
还是……彻底激怒了他?
就在金子轩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默逼疯的时候,刘大奎那粗嘎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没有了之前的暴怒和戾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压抑的、冰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小子……你他妈……在调查我?”
“你最好……给我一个不立刻弄死你的理由!”
“还有……你说的那个‘高人’……”
“明天!就明天上午!带他来!”
“我要亲自听他讲!”
“要是敢耍花样……”
“老子让你和你那个狗屁高人……”
“一起给我妈陪葬!”
咔哒!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只剩下忙音在金子轩耳边疯狂地尖啸!
扑通!
金子轩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夜风吹过,刺骨的冰凉!
他赢了!又没赢!
刘大奎信了!至少……他动摇了!他愿意给一个“高人”解释的机会!
可是……高人?!
他上哪里去找一个能唬住刀疤光头的“高人”?!
他自己?!就靠网吧里那两个小时囫囵吞枣背下来的狗屁不通的“风水速成”?!
金子轩看着手里那张在路灯下显得无比苍白可笑的“风水秘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沾满泥污、鞋头开裂、里面还塞着个折磨人的增高垫的破皮鞋……
一股比刚才更加冰冷、更加绝望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爬满了他的全身!
他猛地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巷道里格外刺耳!
“金子轩!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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