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血腥味、腐泥的恶臭，以及九头蛇怪尸体散发出的焦糊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笼罩着这片小小的战场。
瓦勒留斯躺在冰冷的泥水里，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剧痛。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圣光，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
他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毫发无损的少年，从高处缓步走下，清脆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尊严上。
“恶……恶魔……”瓦勒留斯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诅咒，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林夜没有理会他的质问。
他的目光越过瓦勒留斯，落在了不远处一名幸存的骑士身上。
那名骑士被蛇怪的毒液溅射到，半边身体己经变成了诡异的黑紫色，正痛苦地抽搐着，口中溢出白沫，显然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林夜走到那名骑士身边，蹲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离我的手下远点！”瓦勒留斯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徒劳无功，只能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夜的背影。
在他看来，这个“魔子”接下来要做的，无非是虐杀，或是用某种邪恶的法术折磨他仅存的同伴。
然而，林夜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瓦勒留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夜伸出右手，按在了那名骑士黑紫色的伤口上。
没有吟唱，没有祷告。
一抹淡淡的、既非纯金也非纯银的灰金色光芒，从林夜的掌心亮起。
那光芒并不温暖，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它不像圣光那样驱散，而是像一位冷酷的审判官，对侵入骑士体内的蛇毒，下达了裁决。
“滋啦——”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在血肉上，一股黑烟从伤口处冒出，伴随着骑士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这不是治疗。
这是“审判”和“驱逐”！
在瓦勒留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那名骑士身上的黑紫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痛苦的抽搐渐渐平息，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下来。
虽然依旧重伤，但命，是保住了。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瓦勒留斯的脑袋里一片轰鸣。
他所追杀的“魔子”，他所认定的“灾厄之源”，使用的那股被他称为“妖术”的诡异力量，竟然……竟然做到了连高阶圣光术“强效净化”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驱逐了九头蛇怪的致命剧毒。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比林夜毫发无伤地硬抗“圣光裁决”，更能击溃他的认知。
林夜缓缓站起身，转过头，平静地看向躺在地上、眼神己经从仇恨变为茫然的瓦勒留斯。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
“你的神，命令你追杀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命令你和你的手下死在这里。”
“而我，这个你口中的‘恶魔’，却救了你的同伴。”
林夜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问出了那个足以击碎灵魂的问题。
“瓦勒留斯，你真的确定，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吗？”
正义……
这两个字，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瓦勒留斯的心脏上。
他从小在教廷长大，被灌输的信条就是：圣光即是正义，教廷的命令即是神谕。
他为了这份“正义”，杀过强盗，屠过魔物，也审判过无数“异端”。他的双手，早己沾满了鲜血，但他从未怀疑过自己行为的正确性。
可是现在……
他看着自己死去的同伴，他们为了所谓的“净化”任务，惨死在这片污秽的沼泽里。
他又看了看远处那名被“魔子”救活的手下。
什么是正义？
什么是邪恶？
他脑中坚守了半生的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出现了裂痕。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眼中的狂热与坚定，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迷茫、痛苦和自我怀疑。
就在这一瞬间，林夜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那冰冷而悦耳的提示音。
`检测到高级神职人员‘净化骑士团队长’的信仰，产生严重动摇！`
`信仰颠覆程度：高！`
`恭喜宿主，获得【神性点】：100点！`
丰厚的收获。
林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他没有再多看瓦勒留斯一眼。
对于一个虔诚的骑士而言，杀死他的身体，远不如摧毁他的信仰来得更彻底。
他转身，走向早己从洞穴里出来的莉亚。
“我们走。”
“嗯！”莉亚用力点头，快步跟上。她看着林夜的侧脸，眼中除了依赖，更多了几分深深的敬畏。
两人一前一后，没有再理会战场上的任何事物，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沼泽深处的浓雾之中。
瓦勒留斯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再升起一丝一毫追击的念头。
他就那样躺在泥水里，呆呆地望着林夜离去的方向，任由冰冷的雨水和温热的血水混杂在一起，流过他茫然的脸庞。
他开始怀疑自己一首以来所守护的一切。
而林夜，则带着足以让他完成一次巨大蜕变的丰厚收获，以及一个全新的、更有效的战斗方式，向着那座传说中的罪恶港湾，迈出了最后一步。
逃亡，到此为止。
新的舞台，即将开启。
(http://www.wxgxsw.com/book/jcccfc-16.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wxg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