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叶红鲤的黑色风衣在雨幕中猎猎作响，她像一只受伤的夜枭，在废弃工厂的钢架间穿梭。右手的断指处传来阵阵刺痛，但比起体内翻涌的蛊毒，这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三天前的刺杀任务还历历在目。她潜伏在青一的诊所外整整七天，终于等到他独自配药的时机。淬了"阎王笑"的匕首刺向对方后心时，那个背影却突然侧身，银光闪过，她的手腕顿时失去了知觉。
"叶家的流星镖手法。"青一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你下刀的角度偏了三度。"
叶红鲤记得自己当时冷笑："杀你足够。"
然后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青一的银针不是刺向她的死穴，而是精准地扎入她颈侧的天容穴。剧痛中，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疯狂蠕动，最后从她耳后破皮而出——那是一条通体赤红的蛊虫。
"你被种了噬心蛊。"青一收起银针，"每次任务失败，蛊毒就会侵蚀一寸心脉。"
???
"红鲤，你在走神。"
耳机里传来的冰冷声音将叶红鲤拉回现实。她调整呼吸，狙击枪的十字准星牢牢锁定巷口的机械男子。雨水顺着枪管滴落，在红外镜片上形成诡异的光晕。
"目标确认，楚江寒。"她轻声汇报，"是否执行清理？"
"等他们两败俱伤。"耳麦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记住你的任务。"
巷子里的战斗己经白热化。青一的银针与楚江寒的钢针在空中碰撞，溅起的火星照亮了两人之间不足三米的距离。叶红鲤注意到青一的左手始终藏在袖中——那里应该扣着三枚太乙神针。
"师弟，你连第七式都没学全。"楚江寒的机械臂突然变形，弹出六根泛着蓝光的钢针，"师父果然偏心。"
青一没有答话。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脖颈处——那里有道细长的疤痕，是医圣门独有的"锁脉"手法留下的痕迹。这个发现让他呼吸一滞，银针的轨迹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偏差。
就是现在！
楚江寒的钢针突然加速，三根封喉，三根取心。青一勉强避开要害，却仍有一根钢针擦过锁骨，带出一线血珠。
叶红鲤的食指扣在扳机上。按照计划，她应该等楚江寒得手后再狙杀这个叛徒。但当她看到青一踉跄后退时，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枪声被雨声掩盖。子弹穿透楚江寒的机械义眼，在他脑后炸开一团电火花。青一抓住这瞬息的机会，三枚银针呈品字形射出，精准钉入对方胸口膻中穴。
"你——"楚江寒的机械臂突然僵住，电子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同门相残......"
青一箭步上前，银针抵住他喉结："师父在哪？"
楚江寒的嘴角突然扭曲，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他的机械胸腔传来"滴答"声，青一脸色骤变，猛地向后跃开。
"轰！"
爆炸的火光中，青一被气浪掀飞数米。他勉强稳住身形，却发现楚江寒的残躯己经化作一团燃烧的废铁。只有半截机械手指滚到他脚边，指尖还夹着张烧焦的照片——隐约可见是个白发老者的侧影。
"还剩七分钟。"
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青一回身，看到叶红鲤站在雨幕中，狙击枪己经收起，右手断指处简单包扎着染血的纱布。
"为什么救我？"青一眯起眼睛。
叶红鲤没有回答。她取出一个微型投影仪，在潮湿的墙面上投射出江城地图。七个红点正在闪烁，其中三个己经变成危险的橙色。
"天罡盟的爆破点。"她指向城西的废弃水塔，"这里最近。"
青一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叶红鲤本能地要抽回，却听到"咔"的一声轻响——一副精钢手铐将两人锁在了一起。
"你——"
"合作愉快。"青一拽着她冲向巷口停放的摩托车，"路上解释。"
???
摩托在雨夜的街道上疾驰。叶红鲤被迫环抱着青一的腰，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背部肌肉的紧绷。奇怪的是，这个本该让她警惕的亲密距离，却因为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而莫名安心。
"楚江寒是我大师兄。"青一的声音混在引擎声中，"三年前他盗走半部《天罡点穴手》，师父追查时失踪。"
叶红鲤想起组织档案里的记载："天罡盟用活体实验融合古武和科技，需要医圣门的点穴术来控制能量流动。"
摩托车突然急刹。青一转头看她，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
"我是弃子。"叶红鲤抬起断指的手，"这次任务无论成败，都会被清理。"
水塔己经近在咫尺。青一解开手铐，递给她三枚银针："帮我争取三分钟。"
叶红鲤接过银针的瞬间，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感——这些针上居然附着内力。她突然明白青一的用意：以她的身手配合太乙神针，足够牵制普通武者。
水塔下的守卫比预想的少。叶红鲤像幽灵般潜入阴影，三枚银针悄无声息地放倒了巡逻人员。当她解决最后一个守卫时，耳机里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叛徒！"熟悉的嗓音让她浑身僵硬——是培养她的教官，"你以为切断通讯就能逃脱？看看你手腕。"
叶红鲤低头，发现那个精致的手镯正在发烫。这是组织给每个杀手的"礼物"，现在它变成了催命符。
"砰！"
爆炸声从水塔顶端传来。青一的身影从十米高处跃下，落地时明显踉跄了一下。叶红鲤冲过去扶住他，闻到一股焦糊味——他的左袖己经被烧穿，露出泛红的手臂。
"解决了。"青一咳嗽两声，"还有五个点......"
他的话戛然而止。叶红鲤的手镯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表面浮现出倒计时：00:03:00。
"走！"她猛地推开青一，"这是组织特制的微型炸弹！"
青一却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银光闪过，手镯被齐根切断。在它落地的瞬间，青一甩出羊皮卷将其包裹。沉闷的爆炸声被天罡点吸收，只腾起一小团烟雾。
"你......"叶红鲤的声音有些发抖。
青一捡起变形的羊皮卷："可惜了师父的遗物。"
雨势渐小。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两人站在城郊的山坡上，看着远处接连亮起的火光——那是其他爆破点被相继解除的信号。
"为什么救我？"这次换叶红鲤发问。
青一望向逐渐明亮的天空："医者仁心。"
叶红鲤突然笑了。这是青一第一次见到她真正的笑容，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缝隙。
"接下来去哪？"她问。
青一从怀中取出那张烧焦的照片："找这个老人。楚江寒临死前特意留下线索，他应该知道师父的下落。"
照片背面，隐约可见半个模糊的地址："青山......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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