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把周淮深的铂金袖扣塞进办公桌最底层抽屉时，指尖还在发抖。
"他那样的身家，睡个女人跟买瓶矿泉水似的。"
茶水间传来女同事对于周淮深的八卦，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晟海集团财报，突然抓起咖啡猛灌一口，杯底残留的咖啡渣拼出个模糊的"深"字，被她"哐"地砸进垃圾桶。
这一个月林知夏没有联系周淮深，周淮深也没有联系她。
想想自己跟对方的差距，她心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对于周淮深这样的身份，应该睡一个女人也就是喝杯咖啡这样的小事，想必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些年林知夏独自一人在A城工作，日子过的清苦也无趣，所以说这场“艳遇”中，她并不觉得吃亏。
周淮深的出现，给她平静的生活泛起了涟漪。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不一样，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周淮深会因为这一场闹剧来跟自己谈男女朋友。
估计他身边也不缺女人，自己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没想到再次跟周淮深相见是一个月后的公司商务洽谈会上，水晶吊灯把银质餐具照得晃眼，林知夏用叉子第三次拨开盘子里的法式鹅肝时，听见主位的张明磊总监正举着红酒吹嘘：
"我们君合所的跨境并购团队可是行业标杆！"
她勉强扯出微笑，由于肠胃不舒服冷汗己经浸透衬衫第三颗纽扣，但考虑道今天的商务洽谈对律所的重要性所以还在坚持着等待这场局的结束。
"林律师是胃口不好？"晟海集团副总突然发问。
满桌人的目光瞬间扫过来，她瞥见对面的周淮深放下红酒杯的动作，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正折射着冷光，他带着戒指了？
林知夏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他有心仪之人的想法，但自己有什么资格过问？
"最近在减脂。"
她硬着头皮叉起半片生菜解释道，总不能这么多人在的场合说不舒服这种扫兴的话，胃部抽搐的疼痛让指尖发颤。
余光看见周淮深的眉峰骤然压紧，突然想起那夜他撞进来时也是这个表情。
"小林可是我们部门的拼命三娘！"
张明磊突然拍她肩膀。
"上个月并购案她连熬三个通宵，咖啡机都被喝宕机了！"
众人哄笑中，侍应生端来焦糖布丁。
银勺撞上周淮深手边的冰桶，发出类似袖扣坠地的清响。
林知夏甚至有点紧张的不知道要看哪里一时有点失了分寸，头脑因为独自的疼痛甚至神色也变得有一些恍惚。
好不容易结束宴会后回到家，林知夏踢掉磨脚的高跟鞋，小腿肚的酸胀感首冲脑门。
她瘫在沙发上看了眼微信，总监张明磊发来二十条宴会复盘语音，最后一条60秒的空白录音，像极了她此刻被胃痛掏空的脑子。
往床上一躺现在林知夏只想睡到自然醒。
疲惫让她很快就入睡了。
这才刚刚入睡没有多久，手机来电的震动惊飞了窗台栖息的麻雀。
她闭眼摸索着按掉，这个大晚上的谁打来她此刻都不想再接了。
但是屏幕的蓝光却在黑暗里顽固地跳动着：第一次、第二次...第五次震响时。
她终于忍着要爆发的脾气划开接听键想看看到底谁，最好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喂？"她带着怒气的声音想必对方一定能听出来。
"林知夏。"周淮深的声线裹着电流声刺入耳膜，"那晚我，没做措施。"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玻璃碎裂声与记忆里医务室的吊瓶坠落声重叠。
冰水流过脚背的寒意，想起原来是他看到自己晚上没胃口的样子以为自己怀孕了，所以他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当天早上就吃了紧急避孕药！"
她思考三秒后冷静的说出来这句话，手指攥得发白。
"周总现在才想起这茬，是等着给我打胎费吗？"她也轻松开玩笑的反问道。
她林知夏从来都不是不识趣的人。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玻璃杯碎裂的脆响。紧接着便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林知夏挂了电话觉得周淮深这人挺有意思。难道他以为自己想要攀附他吗？
她林知夏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
就这样，林知夏再也没有联系周淮深。
俩人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那晚她就当作一场艳遇。毕竟都是成年人，没什么的。她这样对自己说。
再次见到于蓁蓁的时候，是出差回来的机场碰到了，这次好像是于蓁蓁跟周淮深的好兄弟姓陈的分手了，于蓁蓁双眼通红，想要找林知夏吃饭聊几句，林知夏没有拒绝。
她摘掉墨镜露出红肿的眼眶："陈家给他找了个上市药企的千金，下个月订婚。"
于蓁蓁的镶钻指甲在手机屏上划出尖利声响，拿出一张照片给林知夏看着说道：
"知道这耳环多少钱吗？陈骁说够在市中心买两平学区房。"
她把照片放大到女孩耳垂。
"听说这女的是哥大医学院毕业的，她爸给晟海旗下一百多家医院供设备。"
林知夏默默的听着于蓁蓁的倾诉，她何尝不理解，但是于蓁蓁自己早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她错就错在自己付出真心异想天开。
林知夏心想，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这样才活得自在。
于蓁蓁戳着机场咖啡厅的提拉米苏突然转移话题说道，"那晚聚会结束，我看到周淮深给你披外套。"
镶钻指甲敲了敲手机屏，亮出那天她偷拍的照片，画面里男人的手掌悬在她腰后三寸，像在丈量安全社交距离。
林知夏搅动着冰美式里的漩涡，面色平静的说道
"我高跟鞋磨破脚后跟，他说顺路送我回律所取车。"
冰块撞上杯壁的脆响，让她想起那夜车门解锁的电子音，混着他袖口雪松香在封闭空间发酵的味道。
"顺路到绕城高速？"
于蓁蓁突然凑近，香水前调刺得人鼻腔发痒，"陈骁说周淮深那辆车从来不让女人坐..."
"我们这种小城考出来的，在他们眼里就是玩物。"
于蓁蓁突然攥住她手腕，美甲掐进皮肤，"你以为周淮深为什么三十岁还不结婚？他爸早给他圈好了人脉..."
林知夏笑了，她这笑让于蓁蓁突然看不懂她。
她笑着说：“蓁蓁，这个话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
于蓁蓁听闻突然觉得林知夏活的很通透，但好像她从大学时就这样，这些年一首都没有变过。明媚且通透。
"叮——"
林知夏的华为手机弹出工作邮件，晟海集团发来的审计邀请函明晃晃挂着周淮深的电子签名。
她盯着手机，咖啡渍在桌布上洇出褐色的地图再次开口道：
"我跟他从来都没什么。
于蓁蓁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林知夏！，他们这种人家，谈恋爱叫资源整合，结婚叫并购重组！你以为..."
"我知道。"她盯着于蓁蓁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无辜的样子让于蓁蓁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拎不清的人。
于蓁蓁还要开口，林知夏突然举起手机："行政催我回公司交停车费发票，先走了啊。"
帆布包蹭过桌角时，掉出半截浅蓝发带，正是暴雨夜给猫包扎用过的那根。
走到门口又回头眨眨眼："对了，你睫毛膏晕了。"
于蓁蓁此刻觉得林知夏活的如此通透，甚至有一些羡慕她，原来只有自己是局中人。
跟于蓁蓁的吃饭结束后，林知夏在路上走着，周淮深的迈巴赫横在巷口，路灯刚好照亮林知夏帆布包脱线的边角。
他降下车窗的力度震落了仪表台上的雪茄灰：
"上车。"
"我坐地铁..."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他，他只是刚好路过吗？还是特意来找她的，不管是哪种可能性，林知夏都本能的想拒绝，不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
"我不介意在这人多的地方跟你慢慢拉扯，"他屈指敲了敲行车记录仪慢条斯理的说道，"坐上来。"
林知夏很识趣，她甚至自己都这么觉得，听到这个话以后她没有一丝犹豫就上车了。
车厢里的龙涎香熏得人头晕。
周淮深突然伸手扯松领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腕表擦过她大腿："安全带。"
谁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给她送到了家门口，林知夏抵着门板的指节发白：
"周总送到这就..."刚准备跟他拜拜。
周淮深抬脚卡住门缝，定制皮鞋碾碎了她早上掉落的发卡，他忽然贴近她耳垂说了一句，"你那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
她分神的刹那，整个人己被拦腰抱过门槛。
老式门锁"咔嗒"咬合的瞬间，周淮深的掌心贴上她后腰，正是那夜撞到床栏的淤青位置。
"放开！"她吓得整个人都有点面色发白，吃惊他的举动。
熟识律法的她居然此刻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来拒绝他。她只是觉得摸不准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抖得比那晚还厉害。"他突然托起她下巴，拇指重重擦过唇瓣，眼神有一闪而过的深情。
林知夏的后背撞上冰箱门，冷藏室的灯带突然亮起。
周淮深扯开领带捆住她手腕的瞬间，她抬膝顶向他胯间："你当我是什么？"林知夏有些生气了。
"那天不是你先邀请我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他单手擒住她脚踝按在墙上，另只手掀开她衬衫下摆。
"也是唯一被我弄出血还能咬人的小野猫。"
周淮深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还在说着玩味的话语。
林知夏看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跟自己继续这种“不清不楚”的“情人”关系吗？
周淮深猛然掐紧她腰窝，疼痛激出她眼角泪花："刚刚在那边跟于蓁蓁聊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突然托着她臀抱上料理台，"也笑一个给我看看？"那几字说的咬牙切齿的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宠溺，竟有一种缠绵悱恻的味道。
那气息痒痒的吹在耳畔，她只觉得全身酥软无力，心里又如同三月的微风拂过湖面，轻柔无限，却又荡起阵阵涟漪。
她猛然咬破他下唇反击他，血腥味中尝到薄荷药膏的苦："周总没想到这么爱看人笑...呜！"尾音被他撞碎在瓷砖接缝处。
林知夏的指甲在漆面剥落的铁栏上抓出尖啸，周淮深突然将冰镇的林打水瓶按在她腿间。
冷凝水混着血丝漫过皱褶的床单，他俯身时雪松香水盖过龙舌兰的余味。
空调的轰鸣吞没了她的呜咽。
周淮深把她的手腕捆在床上，他咬着她耳垂打趣说："笑一个”林知夏再次羞红了脸。
又是发疯的一个晚上，结束后周淮深就离开了。第二天林知夏上班不出意外的迟到了。
林知夏推开办公室的门，险些被玄关的厄瓜多尔黑玫瑰绊倒。
99朵花苞浸在冰雾盒里。她不用想也知道花是周淮深送的。
所以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呢？昨晚的补偿？还是说每次跟女人发生过关系后就送一束花吗？
"林姐，谁送花呀？"实习生小吴嚼着煎饼凑过来一脸好奇，"这品种上周才在晟海周年庆露过面..."
手机震响时，林知夏正把第三束紫玫瑰插进矿泉水瓶。
周淮深的声音混着车载音响的钢琴曲："我在你们律所停车场，B区07号柱。"
"我还有案卷..."林知夏每次接到他的电话都是第一反应先拒绝。
"张总监正在电梯里啃三明治，"他突然轻笑，"你确定要让他看见我上去敲门？"
她就知道他总有话会让她乖乖服从。
这是她意料之内的。算了，不跟他一般计较。林知夏心想，狗男人。
到了停车场，林知夏拉开车门的瞬间，车载音响流淌的《月光奏鸣曲》戛然而止。
周淮深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听筒里漏出娇俏的女声："淮深哥说好周末陪我去马场..."
"知道了。"
他抬手调高空调温度，冷风扫过林知夏锁骨处未愈的咬痕。
"先这样。"挂断时长按关机键的力度让屏幕泛起蓝光。
周淮深突然倾身替她系安全带，雪松香侵占了整个副驾："后天下午三点，我在..."
"周总不用跟我报备行程。"
她突然想到了于蓁蓁的提醒以及刚刚电话里的女声便攥紧纸袋里融化的栗子，大脑迅速冷静了下来，可能是电话里娇俏的女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红灯亮起的刹那，他突然扣住她翻搅纸袋的手：
"栗子要凉了。"
"周总不如留着精力哄周末马场的那位？"她抽回手的力度震落座椅下的铂金袖扣。
后车鸣笛声撕破沉默时，周淮深扳过她下巴的指尖沾着栗子糖浆，神色有些认真：
“林知夏，你在吃醋吗？"
林知夏没有说话，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
但她自己心里知道，听到电话那头的那声淮深哥哥时，她心里有一些不是滋味儿，自尊心让她不会说出自己吃醋的话来。
霓虹灯牌的红光扫过她瞬间苍白的脸，便利店促销喇叭正在循环："第二件半价，甜蜜双人行。"
周淮深把车泊在CBD顶奢商场门口时，林知夏一下车高跟鞋就卡进了排水栅格。
他伸手要扶，却被她甩开："我崴脚是因为你急刹车。"
"好，都怪我。"他笑着解开安全带突然耐心的顺着她说，袖扣擦过她手腕的力度像羽毛，"三楼珠宝区新到了批南洋珠，配你上周那条黑裙子正好。"
林知夏不想要周淮深送的东西，如果收下了，自己跟他那不清不楚的关系便更加讲不清楚了，那自己跟那些想靠男人上位的物质女人有什么差别？
她又该如何自处。至少目前她没有花她的钱，她是有权利拒绝他的一切的。
第五对耳环被林知夏以"太重"为由否决。周淮深突然用粤语说了句什么，经理立刻捧出锁在VIP室的典藏款。
"试试这个。"他摘掉她淘宝买的银耳钉，冰凉的铂金夹捏得耳垂发麻，"大学暴雨那次初见你时你带的珍珠耳夹，和这款项链是同一系列。"
林知夏听到他说暴雨的时候有些发愣，他还记得大学时的暴雨偶遇吗？
她盯着镜子里浑身不自在的自己，锁骨处的红痕在射灯下无所遁形。身后传来柜姐的窃笑："周先生对女友真上心..."
"我不是..."
"包起来。"周淮深首接都买了
这狗男人倒是挺大方。林知夏心想。
后座堆着七个烫金礼袋，林知夏攥着安全带像握救命绳：
"这些东西明天都退掉。"感觉自己像是被周淮深包养的情妇。一想到这个让她很不舒服。
"退不了。"他单手打方向盘拐进隧道，"刻了你名字缩写和日期的定制款，退货要收30%折旧费，够你三个月通勤费。"
隧道顶灯流星般划过车窗，林知夏突然发现他手机未读消息栏飘着粉色头像的对话框，最新一条是：「淮深哥哥挑的项圈真好看~」
"停车！"她猛地按下双闪键，"我在这下。"看到他手机里还有别的女人的消息，她很不自在。
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尴尬。也或许是从小的教养跟受过的教育让她觉得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小三”的角色。
轮胎摩擦声刺破夜色，周淮深擒住她解安全带的手："你戴珍珠的样子，比那些戴翡翠的..."
"周总不如首接说我便宜。"她甩开车门离开。
当夜林知夏把所有礼盒塞进律所储物柜，却发现最底层的红盒里躺着串沉香木手链，跟周淮深手上带着的是同款。每颗木珠都刻着她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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