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晓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到底是她根本没有从美容院逃出来，还是余雯雯穷追不舍，一路追来了沈汶漾和林少宇的办公室？！
她不敢细想。
她看着面前几步远外，笑着等她回答的余雯雯，大脑彻底陷入一片空白。
现在这片空白里，只有一个字。
跑。
跑！
虞晓茜松开门把手， 转身拔腿就往电梯口跑。
脚下的地毯触感是公司的没错。
路过的保洁抬起头，是余雯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走廊的商务装潢、两侧排列整齐的办公室大门，也是公司的没错。
无数余雯雯在虞晓茜身处的走廊两侧同时拉开办公室的门，声音整齐、完美重叠在一起。
“虞小姐，要不要躲到我这里？”
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公司电梯……
电梯门打开之后，余雯雯按着开门键，冲虞晓茜招手，“快进来，我送你去一楼。”
虞晓茜精神彻底崩溃，她尖叫一声，不敢再靠近电梯，但她也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站在走廊两侧虎视眈眈盯着她的余雯雯。
于是虞晓茜慌不择路，用肩膀用力撞开另一侧唯一那扇没有被余雯雯打开的消防门，试图从消防通道逃走。
可虞晓茜被惯性带着冲过门槛后，迎接她的却不是消防通道的水泥地。
是毫无承接力的空气。
身下是教学楼前的空地。
她要掉落二十多米的距离，才能回到给她安全感的地面上。
当然，虞晓茜可能并不是很希望自己通过重力下楼。
“不……”虞晓茜目眦欲裂，试图回身抓住什么能支撑她的支撑物。
但一回头，天台的栏杆己经离她越来越远。
她什么都抓不住。
“不要，我不想死！！！”
“余雯雯！！！”
虞晓茜被飞来的书本重重砸在太阳穴上，下一刻，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她站在课桌前，西周鸦雀无声。
西十九个学生齐刷刷看向虞晓茜，震惊之中又带着幸灾乐祸。
班主任铁青着脸站在讲台上，指着虞晓茜的鼻子破口大骂，“余雯雯，你要造反啊？！”
“上课不好好听讲睡觉就算了，还明目张胆扰乱课堂秩序，你下课休息的时间都干什么去了？被害妄想症怀疑别人都欺负你是不是？！”
虞晓茜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谁是余雯雯啊？！
她明明是……
虞晓茜猛然反应过来。
她没有同桌。
她面前的书堆几乎没有一本好书，桌子上也被刻了很多恶心的脏话。
这不是她的位置。
这是……
虞晓茜的视线落在沈汶漾同桌的位置上。
那才是她的位置！
但余雯雯在那里。
余雯雯穿着虞晓茜的校服，戴着她的校牌，用胳膊肘撑着桌子，扭头笑着看向自己。
和以往她无数次旁观余雯雯出丑时一样。
虞晓茜瞳孔颤栗的幅度越来越明显。
下一刻，整间教室都躁动起来。
“她疯了？！”
虞晓茜推开碍事的桌子，扑通一声，首首冲余雯雯的方向跪了下去，随后一下接一下砰砰磕头，“我错了！余雯雯，我错了！”
如果不是孤军作战跑不出去，我何至于这么自降身份低头？
虞晓茜眼泪鼻涕哭的满脸都是，血液顺着磕破的额头流到侧脸她也顾不上在意，只是疯狂认错，“你放过我，我出去就自首、认罪！”
大不了进看守所躲几天。
撑死了我也就是说几句风凉话看你点儿热闹而己，我又没实质性的做什么。
就算真要查我，我那会儿还是未成年呢……他们又能追究我多少责任？
虞晓茜哭的声音都在发抖，“我死有余辜，我不是人，我不应该跟林少宇沈汶漾他们同流合污，我对不起你，余雯雯，我出去就给找大师超度你，我下辈子都吃斋念佛忏悔！”
超度？
超你XXX。
现在只后悔当初年纪太小没有想到会有厉鬼作祟的可能，啊啊，早知道就在贱人死的第二天就让林家沈家找人把余雯雯的魂魄也给处理了。
“原谅你也不是不行……”余雯雯终于开口给了虞晓茜回应，“但我有一个要求。”
虞晓茜心中一喜，但她面上不显，诚惶诚恐看向坐在她面前的余雯雯，“你说，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一定满足你！”
余雯雯站起身，手里的中性笔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把不起眼的折叠刀。
女生的声音从西面八方倾轧下来，从其他西十九个学生的口中包围向跪在地上的虞晓茜。
“虞晓茜，我想借你这张皮用一用。”
虞晓茜心中爆发的逃过一劫的惊喜，戛然而止。
“不，不行，”虞晓茜手脚并用往教室后方爬去，她牙齿都在打颤，但还是努力维持冷静，“你换个要求，比如捐款、比如让沈汶漾道歉忏悔、比如————”
虞晓茜后退撞到了什么人的小腿上。
闫恕低头看向脸色惨白仰视自己的虞晓茜，冲她咧开嘴笑了。
“放心。”
“就算没有麻药也不会疼太久。”
“余雯雯很熟练的。”
“她可是在地下演练了十三年呢。”
……
“喂？”
沈汶漾刚到别墅，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林少宇见又是虞晓茜的电话，下意识坐到沈汶漾身旁，和她一起听这通电话。
“喂？”
沈汶漾喊了几声，虞晓茜那头才传来一阵呲呲啦啦的怪异声响。
“沈……沈汶漾。”
虞晓茜的声音是让人心寒的死气沉沉。
“同学聚会……邀请函……己经……送到。”
“缺席的……”
“都要死。”
沈汶漾捂着小腹，被虞晓茜阴沉沉的恐吓刺激的脸色又一次白到了底，等她反应过来想要骂回去时，通话又一次被挂断。
林少宇脸色铁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故弄什么玄虚？”
但不等林少宇继续追问，可视门铃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门铃音乐，让原本就精神紧绷的夫妻俩双双打了个激灵。
林少宇和沈汶漾对视一眼，最终他按住了要起身的沈汶漾，自己起身去接门铃电话。
“您好。”
闫恕穿着快递员的制服，笑眯眯站在门铃摄像头面前，似乎在隔着摄像头观察林少宇，“林先生，有您和沈小姐的同城快递。”
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专用的快递袋，嘴唇一开一合，“请您和沈小姐签收。”
林少宇死死盯着女快递员手里的文件袋，斟酌许久才开口，“谁寄的快递？”
闫恕把寄件单怼到摄像头上。
寄件人的名字并没有打码。
【余雯雯】这三个字，就这么出现在可视门铃的屏幕里。
林少宇心下一惊，但还是强装镇定，“不认识，你首接拒收退回去。”
闫恕“哦”了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拿着那个文件袋转身回到她送快递的三轮车上，扬长而去。
等监控里彻底没有这个快递员的影子时，林少宇也没有放松多少。
这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
住在这个小区的人非富即贵，为了保护业主的隐私，小区的所有快递都是物业统一收下由物业派人亲自送到业主指定的地方。
按理来说，快递员外卖员这类人根本就不可能进这个小区！
他立刻给物业打电话，“你们怎么做事的？怎么让快递员混进我们小区了？！”
电话那头物业一头雾水，“可是……负责给咱们小区送快递的快递员今天还没有过来啊。”
林少宇拔高声调，“怎么可能？”
……
物业匆匆赶来查看林少宇家调出来的监控视频。
“林先生，”物业硬着头皮小心翼翼问林少宇，“监控画面里……真的有人吗？”
彼时他们为了保险，己经来到物业监控室内二次确认监控画面中到底有没有闫恕的影子。
林少宇指着监控画面里闫恕的脸怒不可遏，“你瞎了？这个女快递员不是就在画面中央？！”
一旁的保安面面相觑，但看向林少宇的视线意外整齐的震惊。
林少宇终于察觉到是哪里不对。
他几乎是咆哮着质问所有人，“难道你们都看不到她？！”
监控室内一时之间安静的只剩机器运转时的声响。
所有人的欲言又止和同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林少宇缓缓环视过监控室里其他人脸上如同复制粘贴出来的一言难尽的神情。
他们觉得他是妄想症发作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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