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从简易帐篷里爬起来的时候，阳光正斜斜地透过帆布缝隙刺进他的眼睛。他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那股来自地底深处的能量波动，像根看不见的细线，始终牵着他的神经。
转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朵朵，小姑娘苍白的脸上挂着几道干涸的血迹。他轻手轻脚地给她掖好被角，指腹在碰到她冰凉的额头时顿了顿。昨晚那场恶战的后遗症比想象中严重，朵朵透支的能量到现在都没恢复。
帐篷外头乱哄哄的。十几个幸存者正在用钢筋加固围墙，金属碰撞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咳嗽。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摆弄一台冒着火星的探测仪，见林野出来，慌慌张张站起来时差点被自己的裤脚绊倒。
"还是测不出具体数据。"年轻人推了推歪掉的镜框，喉结上下滚动，"但只要靠近地下三十米，所有仪器都会突然失灵。就像...就像有东西在故意干扰。"
林野眯起眼睛。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三年前在废弃实验室遭遇黑袍人时，那些丧尸也是先让电子设备集体瘫痪。正想追问细节，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
"嘶——"他猛地按住左胸。芯片在发烫，烫得像是要烙进皮肉里。恍惚间，他看到地底废墟中跪着的黑袍人，还有那个漂浮着黑色晶体的祭坛。晶体表面的血丝像活物般蠕动，竟与芯片里的能量脉络遥相呼应。
这见鬼的芯片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与此同时，三公里外的地铁隧道里，黑袍人正把半张脸浸在浑浊的积水里喘气。他左肩的贯穿伤己经结痂，但每呼吸一次都会带出带着血沫的咳嗽。最要命的是，那枚本该在自爆中摧毁的核心丧尸晶核，此刻正在他胃里翻江倒海。
"两个小杂种..."他咬牙切齿地掏出个锡盒，里面躺着最后三颗墨绿色药丸。吞下去的瞬间，皮肤下的血管突然暴起，像无数条青色蚯蚓在皮下钻行。伤口愈合时发出的"滋滋"声，听着像是煎牛排的动静。
他当然知道地底下正在苏醒的是什么。二十年前参与"方舟计划"时，那些老教授管它叫"深渊之核"——用三千名活体实验品喂出来的怪物。要不是林野那小子误打误撞炸塌了封印层...
黑袍人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沾血的牙齿。也好，就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幸存者当第一批祭品。
地底巢穴入口处，林野正用军刀削着最后一块挡路的混凝土。身后跟着的十个战士都戴着自制的呼吸过滤器——自从发现洞穴里飘着血色雾气，老张就用汽车空调滤芯改造了这批装备。
"都检查武器。"林野压低声音，"王磊，你走最后，注意后方动静。"
刚说完，打头阵的大刘突然僵在原地。顺着他颤抖的手电光看去，隧道拐角处趴着个...那己经不能叫丧尸了。像是把五六具尸体扔进搅拌机又随便拼起来的肉块，浑身上下长满葡萄串似的眼球。最瘆人的是，那些眼球还在同步转动。
"开火！"
子弹打在怪物身上溅起一串黏液，被腐蚀的弹头"嗤嗤"冒着白烟。林野一个侧滚翻躲过射来的腐蚀光束，军刀精准插进最大那颗眼球。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爆开的脓液把岩壁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当终于抵达那道刻满符文的黑石巨门时，队伍己经折损了三人。林野着门上的凹槽，芯片又开始发烫。说来讽刺，这枚从黑袍人实验室抢来的芯片，现在倒成了唯一的钥匙。
石门开启的瞬间，所有人都被扑面而来的腥臭味熏得干呕。圆形石室里，悬浮的黑色晶体正在疯狂旋转，投下的红光把满地骸骨染得像刚剥了皮的生肉。更可怕的是那些血雾——它们像有意识般在人体周围徘徊，有个战士只是被蹭到手背，整条胳膊就迅速干瘪成木乃伊似的枯枝。
"欢迎来到祭坛。"黑袍人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传来。林野猛地回头，看见那家伙像壁虎似的倒吊在穹顶上，身上的黑袍己经和血雾融为一体。"知道吗？当年我们花了二十年才造出这个。"他神经质地笑着，"结果你妹妹用三分钟就毁了它。"
朵朵就是在这时冲进来的。小姑娘浑身冒着淡金色的光，活像个人形灯泡。林野还没来得及吼她回去，就看到她双手合十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那些正在吞噬战士的血雾突然像碰到烙铁的雪，尖叫着缩了回去。
"哥！"朵朵的嘴角渗出血丝，"芯片要配合生命能量才能..."
她没说完就被黑袍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林野红着眼扑上去时，恰好看见朵朵把发光的掌心按在晶体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后来幸存者们争论了很久。有人说看到了天使翅膀，有人说像是核爆，比较靠谱的老张坚持认为那是能量对冲引发的空间扭曲。
等视野恢复时，黑色晶体己经碎成了渣。黑袍人不见了，祭坛也塌了大半。林野抱着昏迷的朵朵刚要松口气，脚下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
地底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岩壁上的碎石簌簌掉落。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裂缝中缓缓升起一只足有卡车大小的猩红眼球...
当林野拖着骨折的右腿爬回地面时，朝阳刚好刺破云层。他数了数，下去十一个人，回来西个半——大刘背着只剩上半身的小赵，这得算半个。
"我们赢了？"王磊哑着嗓子问，他左耳的位置现在是个血窟窿。
林野望着远处又开始聚集的丧尸群，苦笑着摇头。黑袍人临死前的话像毒蛇般盘踞在他脑海："深渊之核有七个...这才第一个..."
朵朵在他怀里动了动，睫毛上还挂着冰晶似的能量残渣。林野轻轻擦掉她脸上的血污，突然发现小姑娘的左手无名指变成了半透明的晶体状。
这场末日游戏，原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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