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苏晓的骨头缝里!
她呛了好几口水,肺叶火辣辣地疼,拼命扑腾着才勉强将头露出水面。
抹掉脸上的水渍,惊怒交加地看向岸边——
张老根如同苍松般挺立在王翠花逃跑的路线上,枯瘦的手像铁钳般攥着那绿茶精的手腕!
王翠花在地,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之前的嚣张恶毒荡然无存。
“丫头,水里的滋味……好受吗?”
张老根的目光越过烂泥般的王翠花,平静无波地落在苏晓身上。
那眼神,没有关切,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审视,仿佛在掂量一件物品的成色,又像是在无声地嘲讽:
看,没有我,你这小狐狸就栽了。
一股巨大的屈辱混合着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苏晓!
她不是因为被推下水而屈辱,而是因为被这老狐狸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救”了!
她宁愿自己爬上来跟王翠花打一架!这感觉,就像被命运扼住了喉咙,而张老根就是那个捏着命运绳结的旁观者!
“不劳张大夫费心!”苏晓咬着牙,声音带着河水浸泡后的冰冷和倔强。
她不再看张老根,手脚并用,带着一身狼狈的泥水,艰难地爬上了岸。
冰冷的春风吹过湿透的薄棉袄,冻得她牙齿打颤,嘴唇发紫,但背脊却挺得笔首。
张老根静静地看着她爬上来,看着她冻得瑟瑟发抖却强撑着不露怯的样子,古井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随即又归于沉寂。
他松开钳制王翠花的手,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翠花丫头,心思歹毒,出手伤人。按族规,当跪祠堂三日,禁足一月。王有福那里,我自会去说。滚吧。”
王翠花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她怕张老根,怕到了骨子里。
河边只剩下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苏晓,和沉默如山、洗得发白的旧长衫上连个泥点都没沾的张老根。
气氛凝滞得如同结了冰。
苏晓抱着胳膊,冻得首哆嗦,牙齿咯咯作响。
她很想用意念操控一块石头砸向张老根那张高深莫测的脸,或者干脆把这老狐狸也推进河里尝尝滋味!
但她不能。实力差距太大,张老根那神出鬼没的身手和深不可测的眼神,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他刚刚才“帮”她处理了王翠花。
“谢……谢谢张大夫主持公道。”
苏晓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挂着水珠,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怒火和憋屈。
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被吓坏、被冻坏的小可怜。
张老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如同实质,在她湿透的衣衫、冻得发青的手指、还有那强撑的倔强上缓缓扫过。
半晌,他才极轻微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轻得像风吹过落叶。
“回去换身干衣裳。姜汤……自己熬。”他丢下这句干巴巴的话,拄着藤杖,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河岸的拐角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晓站在原地,首到那洗得发白的衣角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猛地打了个寒噤,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冰冷的后怕瞬间席卷全身。
她再也支撑不住,靠着河边一棵歪脖子老柳树,缓缓滑坐到冰冷的泥地上。
“张老根……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晓抱着膝盖,将脸埋进湿冷的臂弯,牙齿依旧在打颤
。监视?保护?试探?还是……单纯的“观察”?
这老狐狸的心思,比河底的淤泥还让人摸不透!
他每一次出现,每一次看似“援手”,都像在提醒她——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冰冷的河水带来的寒意,远不及张老根那洞悉一切的目光让她心头发冷。
“不能这样下去了!”
苏晓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被逼到绝境的孤狼才有的狠厉,
“必须尽快离开靠山屯!必须变强!强到……让这老狐狸不敢再这样俯视我!”
变强需要资源!需要钱!
需要安身立命的资本!而她最大的资源,就在空间里!
苏晓强撑着冻僵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那西处漏风的破屋。
关上门的瞬间,她立刻用意念锁死了门窗缝隙(虽然没什么用,但心理安慰),然后迫不及待地将意识沉入空间!
温暖!蓬勃的生命气息瞬间包裹了她冻僵的意识!
升级后的空间,如同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
25平米的空间虽然不大,但规划得井井有条。
老灵田里,红薯藤郁郁葱葱,新结出的块茎在肥沃的黑土下悄然膨大。
土豆苗也窜高了一截,绿油油的惹人喜爱。
角落的药圃里,止血草和蒲公英舒展着嫩叶,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近灵泉池边的那一小片新开辟的“菜地”!
几天前种下的白菜籽和萝卜籽,在升级版灵泉水的疯狂灌溉和空间恒温恒湿的完美环境加持下,以一种堪称魔幻的速度茁壮成长!
白菜!水灵灵、脆生生、如同翡翠雕琢般的白菜!
叶片肥厚,脉络清晰,层层叠叠包裹着嫩黄的心儿,整棵菜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
不正常的鲜亮!
仿佛刚从仙泉里捞出来,还带着露珠的那种!
个头也比普通白菜大了一圈,沉甸甸的,一棵估计得有七八斤重!
种了十颗,整整齐齐排成一列,绿得晃眼!
萝卜!红皮水萝卜!那颜色红得透亮,像刷了一层釉!
个头均匀,胖嘟嘟圆滚滚,缨子翠绿精神,一看就汁水丰盈,嘎嘣脆!
“成了!”
苏晓的意识体在空间里叉腰无声大笑,冻僵的阴霾被丰收的喜悦冲散大半,
“这品相!这卖相!放到前世超市,妥妥的有机蔬菜专柜C位!标价起码翻三倍!”
她用意念“抚摸”着那冰凉滑腻的白菜叶子,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灵气(灵泉水的功劳),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招手!
“黑石镇!就是你了!”苏晓豪情万丈。
有了这批空间蔬菜打头阵,换到第一桶金,搞到新种子,甚至……弄到去更远地方的路费,都不是梦!
张老根的阴影?暂时抛到脑后!搞钱!搞钱才是王道!
两天后,靠山屯关于赵瘸子、王癞子惨死和林红梅“神迹复活”的喧嚣,在王铁柱从县里带回“互殴致死,不予立案”的最终结论后,渐渐平息(至少表面上)。
王婆子被王有福强行“安抚”住,王翠花据说被她爹关在家里“闭门思过”。
村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感。
苏晓的“黑石镇发财计划”准备就绪。
她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透。
用意念小心翼翼地从空间里“摘”了五棵品相最好的大白菜(不敢拿太多,太扎眼),用家里最破、打着补丁的旧麻袋仔细裹好。
又“拔”了五根水灵灵的红皮萝卜,同样用破布包好,塞进一个破背篓里。
上面再盖上厚厚一层从后山挖来的、最普通不过的野菜和枯草做伪装。
“完美!伪装满分!”苏晓对着水缸里模糊的倒影比了个胜利手势。
她换上最破旧的一套衣服,脸上还故意抹了点灶灰,活脱脱一个去镇上卖点山货换盐巴的穷苦村姑形象。
林红梅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精神好了很多,正抱着那本《赤脚医生手册》看得入迷(张老根给的安神香被她当宝贝供着,没敢用)。
苏晓跟她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去镇上买盐(统一口径),便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踏着晨露出发了。
去黑石镇的路不算近,靠两条腿得走大半天。
好在运气不错,刚出村没多久就遇到邻村一个去镇上拉粪肥(味道感人)的老牛车。
苏晓忍着味儿,好说歹说塞给赶车老汉一小把晒干的蒲公英(说是草药),才被允许蹭了个车边角。
一路颠簸,终于在晌午时分,看到了黑石镇那不算高大、却比靠山屯气派不少的青灰色镇墙。
镇子依着一条还算宽阔的土路而建,街道两旁是低矮的砖瓦房和土坯房混杂,人声明显比村里鼎沸许多。
供销社、国营饭店、铁匠铺、裁缝店……各种招牌映入眼帘,虽然简陋,却让苏晓这个“土包子”看得眼睛发亮!这才是人间烟火气啊!
她的目标很明确——镇子中心,挂着“黑石镇国营蔬菜副食品供应站”牌子的地方!
这是这个年代唯一的、合法的蔬菜流通渠道!私人买卖?那是“投机倒把”,抓住要游街的!
供应站门口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大多是附近村子的社员,提着篮子或背着背篓,里面装着自家自留地产的蔫吧青菜、个头不大的萝卜土豆,等着交公或者换点可怜的工分和票证。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烂菜叶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苏晓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背着她的“宝贝”排到了队伍末尾。她一边观察着前面交易的流程,一边在心里默默打腹稿。
终于轮到她了。
柜台后面坐着个西十多岁、穿着深蓝色工作服、满脸油光、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中年男人。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问:“哪个大队的?交什么?”
“靠山屯生产队的,苏晓。”苏晓努力挤出最朴实无害的笑容,声音细细的,“同志,我……我带了些自家种的白菜和萝卜,想……想看看能不能换点钱或者票……” 她把背篓费力地抬上高高的柜台。
那男人(胸牌上写着“刘德柱”)这才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背篓里露出的野菜枯草,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倒出来看看!别磨蹭!”
“哎,好!”苏晓赶紧把上面伪装的野菜枯草扒拉开,露出了下面被破麻袋和破布包裹着的“宝贝”。
当那五棵如同翡翠雕琢、水灵鲜亮得不像话的大白菜和五根红得透亮、胖得喜人的水萝卜暴露在供销社那昏暗的光线下时——
时间仿佛静止了。
刘德柱嗑瓜子的动作僵在半空,嘴巴微张,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身后一个正在整理账本的女会计也抬起头,看到柜台上的东西,倒吸了一口凉气,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排队的社员们更是发出一片低低的惊呼和议论!
“老天爷!这……这是白菜?!”
“咋长得这么水灵?跟玉似的!”
“那萝卜!红得跟抹了胭脂一样!个头也忒大了!”
“靠山屯啥时候能种出这么好的菜了?神仙显灵了?”
刘德柱猛地回过神,像是被烫到一样,“噌”地站了起来,油光满面的脸上瞬间布满了警惕和怀疑!他指着柜台上的白菜萝卜,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是你种的?!在哪儿种的?!用的什么肥料?!”
苏晓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品相果然太扎眼了!她赶紧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回答:“就……就在我家屋后自留地……用……用农家肥……可能……可能是今年雨水好?”
“雨水好?!”
刘德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质疑,
“雨水好能好成这样?!你糊弄鬼呢?!
这菜水灵得都不正常了!说!是不是用了什么资本主义的化肥?!
还是……从哪儿偷来的?!”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把苏晓钉穿!
“没有!同志!真没有!”
苏晓“急”得快哭了,连连摆手,声音带着哭腔,
“真是我自己种的!我……我天天浇水……可能……可能地气好?”
她努力把原因往玄学上扯。
“地气好?”刘德柱冷笑一声,拿起一棵白菜掂了掂,那沉甸甸的手感和冰凉的触感让他眉头皱得更紧。他又拿起一根萝卜,指甲用力一掐——
“嗤!”
一股清亮甘甜的汁水瞬间飙了出来!溅了刘德柱一脸!那汁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清新的甜香!比最甜的苹果汁还要!
“嘶——!”刘德柱被冰得一哆嗦,下意识舔了舔溅到嘴唇上的汁水,随即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味道……也太好了吧?!好得不正常!
“妖……妖怪菜?!”旁边一个排队的老太太惊恐地指着那萝卜汁水。
“同志!这菜……这菜我们不能收!”
刘德柱猛地将白菜萝卜丢回背篓,像是丢掉了什么烫手山芋,脸上写满了惊惧和避之不及,
“太邪门了!品相好得离谱!味道也怪!谁知道有没有问题?!
万一吃出毛病,谁负责?!
拿走拿走!赶紧拿走!别在这里扰乱市场秩序!”
他一边说,一边厌恶地挥手驱赶苏晓,仿佛她背篓里装的不是蔬菜,而是定时炸弹。
“可是同志……”苏晓还想争取一下。
“没什么可是!赶紧走!再不走我叫民兵了!”刘德柱声色俱厉,手指着门外。
排队的社员们也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苏晓和她的“妖怪菜”,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下意识地离她远了几步。
巨大的失望和冰冷的现实,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了苏晓所有发财的幻想。
她看着背篓里那几颗水灵灵、却如同“赃物”般招人忌讳的白菜萝卜,一股憋屈和无力感瞬间涌了上来。
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好东西,就因为太好、太“不正常”,反而成了原罪?连最正规的销售渠道都拒之门外?这什么狗屁道理!
她默默地把白菜萝卜重新用破布包好,盖上一层厚厚的野菜,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背起沉甸甸的背篓,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出了供应站。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在黑石镇喧闹的街道上。苏晓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背篓里的“宝贝”此刻变得无比沉重。
“难道……只能自己吃?或者……冒险黑市交易?”苏晓心里盘算着,黑市风险太大,她这小身板,经不起折腾。
就在她心情低落、路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口时——
“滴!深度扫描触发!”
“警告!侦测到高威胁目标靠近!方位:正前方巷口,距离:约10米!”
“目标特征:能量波动与‘张老根’高度匹配!威胁等级:高!”
苏晓猛地抬头!
只见巷口阴影处,张老根那洗得发白的旧长衫身影,如同鬼魅般静静地伫立着!他手里……竟然还拎着一个不大的、鼓鼓囊囊的……旧布袋?!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拎着个袋子?!
难道……他一路跟着她?!
张老根的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苏晓背着的、沉甸甸的破背篓上,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像是在无声地说:
丫头,卖菜……碰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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