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办公室的门无声合拢，将外界的窥探与喧嚣隔绝。柳如烟背抵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昂贵的手工羊毛地毯柔软地承托着她，却驱不散深入骨髓的寒意与疲惫。唇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颈后被林傲天扣压过的皮肤残留着火辣辣的触感，手腕上被他铁钳般攥过的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这间办公室是林傲天“恩赐”的囚笼，也是她唯一的堡垒。空间不大，但位置极佳，与董事长办公室同层，落地窗外是俯瞰大半个金融区的绝佳视野。极简的北欧风装修，线条冷硬，色调是毫无生气的灰白，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冰窖。巨大的办公桌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台最新款的超薄笔记本电脑静静躺着，像一块等待被激活的墓碑。
空气里弥漫着新家具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冰冷、陌生，毫无人气。
屈辱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神经。林傲天最后那句“别指望好走的路”如同诅咒，在耳边盘旋。她攥紧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更尖锐的疼痛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涩和几乎要冲破眼眶的泪水。
不能哭，她对自己嘶吼。眼泪是这个丛林里最无用的东西，只会让捕猎者更加兴奋。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尖锐的蜂鸣声撕裂了室内的死寂。
柳如烟猛地抬头，赤红的眼底瞬间凝聚起冰冷的警惕。她撑着门板站起身，走到桌前，盯着那台闪烁着红光的电话机，像看着一条盘踞的毒蛇。
深吸一口气，她按下了免提键。
“柳小姐。” 林傲天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填满了整个冰冷的空间，“你的‘炼金室’还满意吗？”
“炼金室？” 柳如烟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极力维持着平稳。
“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方。” 林傲天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嘲弄，“或者，是废物回收站。看你的本事了。”
柳如烟咬紧下唇，没接话。
“人我给你配齐了。” 林傲天继续道，语气如同在布置一项寻常工作，“项目资料和初始资金己经发到你邮箱。第一个任务很简单：一周内，让‘焕新’那个半死不活的老牌日化子品牌线上销售额翻三倍。预算，一百万。” 他报出一个苛刻到近乎荒谬的数字。
“一百万？翻三倍？” 柳如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焕新’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线上月销连五十万都勉强，口碑烂透，产品老化……”
“那是你的问题。” 林傲天打断她，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规则就是规则，丛林里没有讨价还价。要么做到，证明你还有点价值，要么……”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证明你和你那点‘自己选的路’，只是个笑话。一周后，我要看到数据。”
咔哒。
通话脆利落地切断，只剩下忙音在冰冷的办公室里空洞地回响。
柳如烟僵立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一百万预算，让一个濒死的品牌销售额翻三倍？这根本不是任务，这是林傲天给她挖的第一个、赤裸裸的、意图埋葬她的深坑！他要看她如何在绝境中挣扎，如何被现实碾碎她刚刚宣告的“自己选的路”！
愤怒再次灼烧起来，但这一次，她没有放任它吞噬自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钢筋水泥铸就的冰冷丛林，阳光被无数玻璃幕墙切割反射，刺眼而虚幻。
她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的不是那些光鲜亮丽的商场法则，而是城西棚户区潮湿的巷子，是馄饨摊前升腾的白色雾气，是李婶粗糙温暖的手，是那些为了几块钱精打细算、却依然努力生活着的街坊邻居的脸。
“烟火气”
一个念头如同中划亮的火柴，骤然闪现。
她猛地转身，快步走到电脑前，开机，登录邮箱。果然，一封来自林傲天助理的加密邮件静静地躺在那里。附件里是“焕新”品牌详尽到令人窒息的数据报告、几份陈旧的市场方案，以及一个冷冰冰的电子银行密钥——一百万，启动资金，也是她的绞索。
她点开“焕新”的线上店铺，映入眼帘的是惨不忍睹的页面设计、寥寥无几且充满抱怨的评论、以及几款包装土气、配方停留在上个世纪的老旧产品。一股陈腐的气息隔着屏幕都能闻到。
“炼金室？” 柳如烟盯着屏幕上“焕新”那灰扑扑的logo，唇边缓缓勾起一个冰冷又带着点疯狂野性的弧度，“好，那就炼给你看。”
她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林傲天助理留下的、分配给她的团队联络号码，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通知所有人，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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