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翡翠碎料,炸了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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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翡翠碎料,炸了卡车

 

仓库角落里那摊碎木就像被嚼烂后又吐出来的骨头渣子,混在凝固了油污的水泥地里,又冷又脏。刚才一路摸爬滚打过来,后背那地方的肿伤又被墙撞了下,疼得像是骨头缝里有根烧红的铁钉在拼命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抽气的火辣。

林夕扶着墙,冰凉的砖头隔着破棉袄硌着手肘,好悬没让她软倒下去。脑子里嗡嗡地响,好像塞满了无数只受惊的飞蛾在疯狂拍打翅膀。混乱、疼痛、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霉腐味混着油臭堵在喉咙口,让她一阵阵恶心,眼前发花。

墙壁上那截崩断的、乌黑锈蚀的铁链茬口,像毒蛇残留的牙印,死死钉在一人高的位置。下面水泥墙上那半个新鲜带弧度的暗红指印,像一只窥视的恶魔之眼,无声地与她前世垂死挣扎的记忆重叠,把她最后一点力气都抽干了。

就在这时!

“嗒…嗒…嗒…”的脚步声。

不是响在外面混乱的人声里。就在她身后,仓库深处那片浓稠化不开的黑暗边缘!

声音很慢,很稳。一下一下,带着一种粘稠湿冷的劲儿,重重踏在满是铁屑油污的水泥地上。仿佛踩在她几乎停跳的心脏瓣膜上。

林夕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汗毛倒竖!

她猛地扭身!动作太急牵扯到肩膀的伤,剧痛让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她只能死命用后背抵着那冰冷的墙壁支撑!

浑浊的光线勉强勾勒出一个从巨大材料垛阴影里走出来的矮墩身影。

不高,微胖。穿着件翻毛领的旧皮夹克,敞着怀,露出里面深灰色的厚毛衣。脖子上挂着条粗得吓人的金链子,在昏暗里也泛不出多少光。他手里拎着一根裹了铜皮的短木棒——是水烟袋!黄铜的烟嘴和烟锅子反射着金属冰冷的色泽。

头发短得贴着头皮,夹杂着不少白茬。脸盘很大,脸颊上的肉有些松垂,堆叠在颌骨边。但那双眼睛!又细又长,像被刀片划开的两条缝,被浓重的眼袋托着,浑浊泛黄,却精光内敛。嘴角耷拉着,仿佛天生就刻着一道刻薄阴狠的纹路。整个人的气息沉得像口深不见底的污水潭,沾着泥的军靴踩在地上的节奏,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是九爷!就是昨天码头抓人,老张临死前叫嚷的“九爷”?!缉私队正在撒天罗地网找的人?!竟然就藏在这里?!

他就站在距离林夕七八步远的地方,无声无息。那股无形的、湿冷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己经像一只巨手,攥紧了她的喉咙,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空,胸口憋得快要炸开!连后背抵住的墙都似乎不再是依靠,变成了冰冷的大理石棺板,缓缓合拢。

“嗬——”极轻微的气音从林夕牙缝里挤出来,像绝望的风箱被戳破。

九爷那条眯缝着的细长眼睛缓缓扫过林夕惨白如纸的脸,掠过她不受控制颤抖的手,最终定格在她刚才下意识捂向肩膀、沾满了墙灰和油污的手指上。他嘴角那两道向下拉的刻痕,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失望透顶。

“后生仔……”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低沉得近乎耳语,却清晰地穿透仓库的寂静,钻进林夕的骨头缝里,“毛没长齐,胆倒是肥得能撑船喽?”

他拎着那裹铜水烟袋的粗糙大手,随意地用那沉重的铜烟锅头,在身旁一根大腿粗、油黑锃亮的圆钢柱端面上,“嗒…嗒…嗒…”地敲了几下。节奏不紧不慢,却像冰冷的铁锤首接敲在林夕绷到极致的心弦上。

那眼睛里的浑浊黄光,锐利得像浸了毒液的针尖,刺得林夕皮肤发痛。

“沈锋那小狼崽子……眼光真是瞎到老家喽……”九爷的声音里没有多少愤怒,反而带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不屑,“派你?一个死了男人、连钱都看不住的疯寡妇……来撬我九爷的底?”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子,砸在地上啪啪作响。

他停了敲击,向前踏了小半步。靴底碾过地上油腻的铁屑,发出吱嘎声。

仅仅是小半步,林夕就像被看不见的拳头狠狠捣在胸口,闷哼一声,后脑勺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墙面上!眼前瞬间迸射出无数细碎的金星!

“钱都看不住……”九爷的声音飘过来,带着黏腻的、毒蛇吐信般的玩味,“啧啧啧……那点子血钱,塞你嫁妆缸子里,都能给抖落到沈锋眼皮子底下……蠢到骨头缝里喽!”他摇了摇头,那条粗得吓人的金链子跟着晃动了一下。

林夕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连骂声都听不真切。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膝盖撞击地面的瞬间,才感受到铺面而来的冰冷油污!她粗重地喘息着,眼前晃动着重影。那张巨大刻薄的脸在她晃动的视线里模糊又清晰,带来实质性的压迫窒息。

九爷的嘴角咧了一下,露出一点森白的牙。他那只没拎烟枪的大手慢悠悠地伸进皮夹克内袋。一阵皮革和布料摩擦的簌簌声。再拿出来时,粗糙宽厚的手掌在昏沉光线里摊开——

掌心躺着一粒东西!

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像是打碎后捡回来的一小块尖利废料。表面带着一种油润、冰冷、幽深的青绿色泽,像极了淬过毒的蛇鳞!在仓库浑浊模糊的阴影里,竟依然能折射出两点诡谲的光!

是那块翡翠碎料!林夕在缉私队审讯室滚落到沈锋脚下的那块!后来沈锋用大衣盖住的罪证!怎么会到了九爷手里?!

林夕的心脏像被一只寒冰爪子攥紧!瞳孔猛缩!死死盯着那点冷幽幽的绿光!

就在目光与那冰冷诡异的绿光碰撞的刹那——

林夕脑子里某个被深埋的、血肉模糊的炸点,被这熟悉幽光的火星“蓬”一下点燃了!

轰——!!!!!!!

巨大的爆炸声骤然在脑髓深处炸开!震耳欲聋!伴随爆炸的,是灼烧一切的热浪和皮开肉绽的剧痛!碎片飞溅!火光冲天!巨大的冲击!她被掀飞!身体砸碎了玻璃!灼热的碎片深深嵌入大腿!滚烫的鲜血飙射!玻璃碎片扎进眼皮!

她甚至能感觉到卡车座椅滚烫变形的皮革紧贴着后背皮肤的灼痛!能闻到自己皮肉被烧焦的恶心臭味!还有被巨大的惯性甩离座位时,那块带着同样幽冷的、青绿反光的硬物,如同子弹一样,擦着额头飞过,留下刺痛火辣的伤痕!

前世死亡前的最后一帧画面!

卡车!驾驶室!油箱爆炸!翡翠碎料?!

“嗬——呃!!!”剧痛!濒死的恐惧!混杂着强烈到顶点的恶心感!林夕猛地弓起身子,蜷缩在冰冷油腻的地上,胃里翻江倒海地痉挛!一股酸苦的黄水混合着胆汁,“噗”地喷溅在面前的地上!溅起几点带着腥气污秽的油星子!

她眼前只剩下那片燃烧的火光!和火光里飞溅的!死死烙印在死亡记忆里的!带着青绿色冷光的碎块!

“唔…”九爷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极其轻微的气音,浑浊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里面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和了然。

他摊开的、托着那粒幽绿翡翠碎料的手掌,不紧不慢地收了回去。慢条斯理地将那冰冷带毒的玩意儿放回皮夹克内袋深处。

然后,那条穿着粘泥军靴的腿,再次往前迈出。

一步。皮靴踏在油腻的水泥地上,沉闷的踩踏声贴着林夕的耳膜碾过,带来无形的威压。

九爷弯下腰。皮夹克和翻毛领的气息混合着浓重的烟油味兜头笼罩下来。那张刻薄阴沉的大脸在林夕眩晕晃动的视野里无限放大,每一个松垂的毛孔都似乎冒着寒气。

他微微侧了侧头,枯树皮般粗糙宽大的手掌竟然伸了过来,像拎起一袋骨头渣子似的,揪住林夕破棉袄的前襟领口,毫不费力地将半瘫在地上的她往上提了小半尺!

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几乎凑到了林夕被冷汗和呕吐物污渍糊住的惨白脸上。

一股混杂着劣质烟草、陈旧皮革和浓烈樟脑丸的复杂气息喷在林夕脸上。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杂着极尽嘲讽、冰冷和一丝若有若无疲惫的扭曲笑意,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缠绕上脖子的湿冷嘶嘶,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淬毒的弯钩,死死剐蹭着她的耳膜:

“……可惜喽……这么点胆色……还敢替小少爷出来卖命?沈锋都不查清你祖上埋的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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