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按照地址找到天台，看到眼前的一幕，心脏漏跳了一拍。
天台风大，吹得人衣角猎猎作响。
谢芸正半个身子探出围墙，向下俯瞰着车水马龙。
那个姿势，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卷下去。
“喂！不对吧？！”苏沫脑子一炸，什么都来不及想，
一个箭步冲过去，拦腰将谢芸抱住，用尽全力向后一拽。
谢芸扑腾着手脚，两人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苏沫的后脑勺磕了一下，眼前首冒金星，
顾不上疼，手还死死地抓着谢芸的胳膊：“你疯了？！”
“你才疯了........”谢芸被摔得七荤八素，揉着生疼的屁股，一脸的莫名其妙，
“干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你都要跳楼了我能不一惊一乍吗？”苏沫撑起身子，气还没喘匀。
“谁说我要跳楼了？”谢芸白了她一眼，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只是看看下面而己。”
苏沫跟着站起来，指着那半人高的围墙，声音都高了八度，
“看下面？你趴成那样看下面？很危险的！”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危险，”谢芸的语气轻描淡写，“而且，你不觉得这种俯瞰城市的感觉很棒吗？”
“我只知道很危险！”
“切，”谢芸走到一旁的长椅前坐下，抱着手臂，“跟你这种人，说不清楚。”
这说话方式真是莫名令人火大！
苏沫握了握拳，想要发飙几句，最终还是忍住了。
至少，谢芸今天的精神状态似乎比上次见面时好了不少，连话都变多了。
算了，不跟她计较。
苏沫在谢芸旁边坐下，隔了半个人的距离：“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
“不是说了吗？”谢芸侧过头，“来陪陪我。”
“就这么干坐着？”
“嗯......”谢芸拖长了声音，忽然朝她挪了挪，“或者，要我靠在你身上也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沫说着，想要和谢芸拉开距离，
可话还没说完，一股带着淡淡洗发水香味的温热身体就靠了过来。
谢芸的脑袋精准地找到了苏沫的肩窝，还像小猫一样不老实地蹭了蹭。
温热的触感拂过颈侧，苏沫浑身一僵，一股酥麻感从脊椎窜上头顶：“唔........”
谢芸狐疑地抬起头，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打量着苏沫，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反应这么大，你是女同吗？”
“啊？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告你........”
苏沫窘得满脸通红，话没说完，谢芸就和她拉开了距离，
“算了，我还是保持距离吧。从现在开始，你只要听着就好，明白吗？”
这突如其来的大小姐命令式语气，让苏沫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小A和小B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小A擅长读书，小B擅长画画，她们都在各自的领域努力，很快就超过了同龄人的正常水平。”
谢芸的声音很平，像在念一段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可是有一天，小A心血来潮，试了试小B擅长的画画，”
“结果.......她表现出的天赋，比小B还要高上不少。”
“强大的天赋并没有让小B产生嫉妒，她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可后来，小A又尝试了其他很多领域，音乐、运动、写作.......”
“每一样都展现出恐怖的天赋，完全称得上是全才。”
“因为两家人的关系不错，这些事，也都传到了小B父母的耳朵里。”
“于是，不知从何时起，原本只需要画画的小B，被父母逼着向小A看齐，要她也成为一个全才。”
“可是，只擅长画画的人，终究只擅长画画。”
“小B在除了画画以外的领域，都做得一塌糊涂。”
谢芸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
“她的父母不相信，他们觉得一切都是小B不够努力，开始变本加厉地压榨她仅剩的时间。”
“补习班，兴趣课........排得满满当当。”
“甚至到最后，连她唯一擅长的画画，也被当作不务正业给剥夺了。”
“只为了让她能在其他方面，看起来更接近小A一点........”
说到这里，谢芸的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
全身抑制不住地发抖，脑袋一歪，枕在了苏沫的腿上。
苏沫心里咯噔一下，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出来，下意识地分析道：
“所以，小B表面上和小A还是朋友，但因为被小A的存在间接伤害，心里己经对小A产生了恐惧？”
“......说了不要插话的啊。”谢芸把脸埋在苏沫腿上，声音闷闷的，眼泪濡湿了苏沫的裤子。
“啊，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苏沫有些懊恼，看着怀里蜷缩成一团的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伸出手，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轻轻拍着谢芸的后背。
谢芸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一些，似乎很享受这种安抚，嘴上却依旧傲娇：“........别摸我。”
苏-沫的动作停住了：“连这个都不行？”
“........”沉默了几秒，闷闷的声音再次传来，“算了，还是再摸一会儿吧。”
苏沫失笑，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之后，谢芸断断续续地又说了很多，苏沫没有再多嘴分析，只是安静地听着，
在她哭泣时，就配合地应几声，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人才告别。
苏沫转身离开，心里全是对谢芸悲惨遭遇的同情，
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谢芸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
那张挂满泪痕的脸上，嘴角一点点勾起，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近乎病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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