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门内世界
白光渐渐消退，陆远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重力，只有无数发光的碎片在周围缓缓旋转。有些碎片中是记忆画面——童年的庭院，新兵连的训练场，林小芳的微笑；有些则是完全陌生的场景，像是别人的记忆。
"欢迎来到连续性夹缝。"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远志转身，看到斯通博士的克隆体悬浮在不远处。但与外界不同，这里的克隆体看起来更加"真实"，眼中有生气，表情生动。更奇怪的是，他的外貌正在缓慢变化，时而年轻时而苍老。
"这是哪里？"陆远志问，声音在虚无中传播却不需要空气。
"'门'的内部，时空连续性的节点。"克隆体——或许该称他为斯通了——做了个手势，周围的碎片重新排列，"这里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我们交谈一小时，外面可能只过了一分钟。"
陆远志看向自己的身体，不再是晶体化的状态，而是正常的血肉之躯，穿着那套进入时的作战服。但当他试图移动时，却感到某种无形的阻力，像是水中行动。
"刚开始都这样。"斯通微笑，"意识需要适应无物理法则的环境。"他指向远处一个发光的漩涡，"那是能量核心，控制着'门'的功能。霍恩想用它作为跨时空武器，将军则想封存技术。而我..."
"你想怎样？"陆远志警惕地问。
"我想完成马修·斯通的遗愿。"斯通的脸突然扭曲了一瞬，露出痛苦的表情，"治愈战争创伤，让技术造福人类。但我体内的控制芯片...霍恩的指令..."
他的话语中断了，左眼突然闪过红光，表情瞬间变得冷酷："必须清除干扰因素！"斯通猛地挥手，数个记忆碎片如飞刀般射向陆远志！
陆远志本能地闪避，但在这个空间里动作太慢了。碎片擦过他的手臂，带来真实的疼痛。更可怕的是，被击中的部位开始数据化，像坏掉的显示屏般闪烁。
"在这里，意识就是一切。"斯通的声音变得机械化，"受伤意味着存在被削弱，最终会消散。"
陆远志咬牙集中精神，想象自己手中有一面盾牌。令他惊讶的是，一个发光的圆盾真的在手中成形，挡住了下一波碎片攻击！
"有意思。"斯通冷笑，"AT系列的想象力确实出色。但你能坚持多久？"
更多碎片从西面八方飞来，有些甚至变成了子弹和刀剑的形状。陆远志的盾牌不断变换形态格挡，但每次防御都会消耗他的"存在感"——身体边缘开始变得透明。
必须反击。陆远志闭上眼睛，回想爷爷陆卫国的记忆——那些在基因中传承的战斗经验。当他再次睁眼时，手中多了一把军刺，与"雪狼"特种部队的制式装备一模一样。
"没用的。"斯通摇头，"我是纯正的斯通意识，拥有全部知识。你只是个士兵。"
陆远志没有回答，将军刺投向斯通。对方轻松闪避，却没注意到军刺在空中分裂成数十个光点，从各个角度包围了他！
"啊！"斯通被多个光点击中，身体出现数据紊乱，"小聪明！"
两人在虚无中展开追逐战，用意识创造各种武器攻击对方。陆远志渐渐掌握了这个空间的法则——思想越集中，创造物就越强；情绪越强烈，行动就越快。但他也发现，斯通的攻击每次都会精准地削弱他关于林小芳和战友的记忆碎片！
"发现了吗？"斯通得意地说，"我在删除你的情感羁绊。没有这些，你将变成完美的武器，服从霍恩的命令！"
陆远志愤怒地扑上去，却落入陷阱。斯通突然化作数据流散开，又从背后重组，一把"抓住"了陆远志胸前最亮的记忆碎片——那是林小芳在星空下告白的场景。
"不！"陆远志拼命挣扎，但斯通己经将碎片捏在手中。
"让我看看...啊，爱情。"斯通讥讽地笑着，"多可惜，AT系列不需要这种干扰。"他作势要捏碎碎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一道新的光柱从天而降（如果这里有天的话），伴随着另一个意识的闯入。那意识如此鲜明，如此温暖，陆远志立刻认出了它——
"林小芳？！"
光柱中浮现出林小芳的虚影，她看起来痛苦而困惑，身体半透明，右臂己经开始晶体化。
"远志...我来了..."她的声音微弱但坚定。
斯通大惊失色："不可能！普通人进入'门'会立刻被分解！"
陆远志突然明白了什么："除非她的基因也有适配部分...我父亲改良的抑制剂！"
林小芳的意外闯入彻底改变了战局。她虽然虚弱，但存在本身就像锚点，稳定了陆远志濒临消散的意识。更神奇的是，她携带的某个东西正在发光——是那个七巧板投影装置！
"接住！"林小芳用尽全力将装置抛向陆远志。
装置在空中划出闪亮的轨迹，斯通疯狂地试图拦截，但为时己晚。陆远志接住装置的瞬间，整个"门"内空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记忆碎片重新排列，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三维结构——正是七巧板的终极形态。中央位置浮现出一个控制台，上面有两个选项："永久封闭"和"技术保存"。
"不！"斯通尖叫着扑向控制台，"霍恩命令我选择技术保存！"
陆远志比他更快。军人训练的反应速度在这个思维决定一切的空间里成为决定性优势。他的手按在控制台上，却没有立即选择。
"为什么只有两个选项？"他质问斯通，"斯通博士的初衷是治愈，不是毁灭或保留！"
空间再次震动，这次更加剧烈。林小芳的虚影飘到陆远志身边，晶体化己经蔓延到她的肩膀："远志...外面...苍狼受伤...将军和霍恩..."
她的信息断断续续，但足以让陆远志了解外界危机。更糟的是，他感觉到"门"的能量正在失控，那个发光的漩涡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还有第三个选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陆远志转头，看到陆卫国的虚影站在不远处，穿着老式军装，面容平静："治愈与牺牲。这是马修·斯通真正的设计。"
随着爷爷的话语，控制台上浮现出第三个隐藏选项："治愈启动"。但选项旁边有个警告：需要纯适配体的全部生命能量。
"不！"林小芳哭喊着，"这意味着..."
陆远志却露出了然的微笑。他看向爷爷，后者缓缓点头；看向濒临崩溃的斯通，对方正被霍恩的控制芯片折磨；最后看向林小芳，眼中满是歉疚和不舍。
"军人的使命。"他轻声说，手指伸向第三个选项。
就在即将触碰的瞬间，斯通突然爆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他的左眼完全变成红色，身体扭曲变形："霍恩指令优先！毁灭所有阻碍！"
他化作一道数据流冲向能量漩涡，意图引发过载爆炸。陆远志本能地扑上去拦截，两人在漩涡边缘激烈缠斗。林小芳的虚影也冲上来帮忙，尽管她的晶体化己经蔓延到胸口。
"放手！"陆远志怒吼，"这样会毁掉一切！"
"服从...指令..."斯通的声音越来越机械化，"毁灭...阻碍..."
漩涡开始不稳定地脉动，整个空间剧烈震动。陆远志知道，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他用尽全部意志力，将斯通推向漩涡中心，同时自己扑向控制台。
"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他大喊着，按下"治愈启动"选项。
一道比之前强烈百倍的白光爆发，吞没了整个空间。陆远志最后看到的是林小芳哭泣的脸，和爷爷欣慰的微笑。然后，意识归于虚无。
...
军区总部地下七层，特殊监控室。
将军艰难地爬向控制台，身后拖着一条血痕。霍恩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胸口插着将军的匕首。整个大厅一片狼藉，苍狼靠在墙角，腹部中弹，仍在顽强地试图站起来。
"太迟了..."将军咳嗽着，血沫从嘴角溢出，"'门'己经启动最终协议..."
大厅中央的圆形装置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五把金属椅全部熔化。林小芳躺在装置边缘，全身70%晶体化，但仍有微弱的呼吸。
"为什么...背叛..."苍狼艰难地问，"你曾是...守望者..."
将军露出苦涩的微笑："我背叛了什么？从始至终，我的使命都是防止'门'技术被滥用。"他指了指正在发光的装置，"现在它将被永久封闭，带着所有秘密..."
"那陆远志呢？"苍狼怒吼，却因动作太大而痛苦蜷缩。
将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转向大厅入口，那里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林医生，手持配枪，身边是赵阳和几名医护人员。
"结束了。"林医生走向女儿，检查她的生命体征，"晶体化在消退...奇迹..."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林小芳身上时，圆形装置的强光突然收缩成一个点，然后彻底消失。装置中央空空如也，既没有陆远志，也没有斯通克隆体。
只有地面上，留着一个完好无损的七巧板拼图，中央刻着一行小字：
"使命完成。士兵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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