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内的空气,仿佛在一夜之间凝固了。
起初只是零星的低语,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很快便激起了层层涟漪。“听说了吗?城外好多兵马……”“好像是各路诸侯,说要讨伐天公将军!”“为什么呀?咱们这儿不是好好的吗?”流言像长了翅膀,在大街小巷间飞速蔓延,恐慌如同瘟疫,开始在百姓心中滋生。市集上的喧嚣淡了,街头巷尾的笑脸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写满惊疑与不安的面孔,脚步匆匆,眼神闪烁。
“都静一静!”
一声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诸葛亮手持羽扇,缓步走上城中最高的那座鼓楼。他身姿挺拔,面容沉静,目光扫过下方躁动的人群,自带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诸位乡亲,稍安勿躁!所谓流言,多是无稽之谈。天公将军爱民如子,广开贸易,为的是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城外纵有兵马,我广宗城防坚固,将士用命,定能护得大家周全!”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同清泉浇熄了些许躁动的火焰。百姓们望着这位总能想出奇策的先生,心中的慌乱稍稍平复了些,但那份沉甸甸的不安,依旧压在心头。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便被城外传来的震天鼓角声彻底击碎。
张角站在广宗城头,凛冽的风卷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眉头紧锁,望着城外那黑压压一片、连绵不绝的营寨,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不是一支两支兵马,而是汇聚了天下诸侯的精锐,旌旗林立,甲胄鲜明,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将整个广宗城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飞鸟似乎都难以突围。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诸侯士兵的眼神。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近乎疯狂的暴戾之气。那不是正常的战意,而是一种被扭曲、被煽动起来的,不计后果的毁灭欲。
“大哥,他们……他们眼神不对!”张梁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声音发颤。
张宝也面色凝重:“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
张角深吸一口气,他想到了自己那碗能清心、能提鲜,甚至似乎蕴含着一丝微弱净化之力的粥。或许,那粥能唤醒他们的神智?他立刻让人抬来大锅,在城头熬起了浓稠的粥,热气腾腾,带着谷物的清香飘散开去。他亲自舀起一勺,运起体内那点微薄的“太平要术”之力,试图将那股温和的能量附着在粥雾之上,向着城外飘散。
然而,那粥雾刚飘到阵前,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黑气吞噬,瞬间消散无踪。城外的诸侯们毫无反应,眼中的红光反而更盛,甚至有人开始疯狂地敲击盾牌,嘶吼着:“杀!杀了张角!”
张角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那妖术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城外,曹操的中军大营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曹操端坐于主位之上,一身锦袍,容光焕发。他看着帐外汇聚的各路诸侯兵马,听着西面八方传来的、对张角的讨伐之声,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中满是志得意满的光芒。短短时日,便能号令如此多的诸侯,共讨一个“逆贼”,这等风光,即便是昔日的董卓,恐怕也未曾有过。
“哈哈哈!张角啊张角,你也有今日!”曹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畅快淋漓。
贾诩侍立一旁,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他那几封血色书信,果然奏效了。那并非寻常的蛊术,而是他偶然从南华老仙遗留的残卷中习得的一点皮毛——“血引迷心术”,能引动人心底的恶念与仇恨,再辅以幻象,彻底扭曲其认知。此术阴毒霸道,极伤天和,若非为了助曹操速成大业,他也不愿轻易动用。
郭嘉则斜倚在一旁的案几边,手中把玩着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眼神却锐利如鹰。他瞥了贾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低声嗤笑道:“贾文和,此等旁门左道,蛊惑人心,虽能收一时之效,终究难登大雅之堂。”他对贾诩这种手段,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贾诩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辩驳。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通报:“报——!玄德公、孙讨逆、马将军大军己至!”
曹操精神一振,起身道:“好!众家诸侯齐聚,大事可期!”
很快,刘备、孙权、马超等人相继入帐。他们个个面色潮红,眼神亢奋中带着一丝呆滞,瞳孔深处,那抹诡异的红光并未消退。见到曹操,他们也只是机械地拱了拱手,全然不见平日的气度。
曹操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中虽有一丝异样,却更多的是掌控感带来的快意。他走到帐中央,环视众人,朗声道:“诸位,张角妖言惑众,聚敛钱财,更以邪术乱我民心,实乃国之大贼!明日午时,我等便合力攻城,诛此妖贼,以清天下!”
“杀!杀了张角!”
“明日午时,攻破广宗!”
诸侯们仿佛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爆发出狂热的呼喊,声音嘶哑,眼神中的红光几乎要溢出来。
夜幕降临,广宗城被城外连绵的篝火映照得如同白昼,那火光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张角的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烛火跳跃,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投在冰冷的墙壁上。张角端坐主位,脸色凝重如铁。诸葛亮手持羽扇,却久久未曾摇动,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张梁、张宝、赵云,以及黄巾军的一众核心将领,皆围坐一堂,沉默不语,空气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天公将军,”一名老将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城外……都是昔日或敌或友的诸侯,他们……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真的……真的要兵戎相见吗?”他眼中满是痛苦,不愿与那些曾有过交集,甚至刚刚有过贸易往来的人刀兵相向,更不愿看到无辜的弟兄们血流成河。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挣扎。
诸葛亮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此非人力所能及。贾诩所用的,恐怕是南华仙人一脉的禁术——‘血引迷心’,能篡改记忆,引动恶念,端的是阴毒无比。这一招,不仅要覆灭我广宗,更是要让天下诸侯自相残杀,坐收渔利,实在是太毒了!”
张角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煮粥时的温热。他下意识地在心中呼唤着那个伴随自己穿越而来的系统,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面板:
【宿主:张角】
【称号:天公将军】
【技能:太平要术(残缺)、引雷术(初级)、清心粥(初级)、增强体魄(中级)、基础统御(中级)】
【物品:无特殊】
【当前状态:危机】
技能列表上的每一项,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清心粥”只能净化些许烦躁,面对那霸道的“血引迷心术”,如同杯水车薪。“太平要术”残缺不全,根本无法对抗这种级别的妖法。
“系统,”张角在心中急切地呼唤,“有没有办法破解这‘血引迷心术’?有没有什么底牌?”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系统面板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任何提示,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一个冰冷的死物。
张角的心,一点点沉入了谷底。议事厅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传来的、城外诸侯那断断续续的、充满杀意的嘶吼,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明日午时,便是决战之时,可他们,似乎还找不到一丝破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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