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经过一夜的住院观察和治疗(抗炎、平喘、化痰),情况稳定下来。医生明确诊断:慢性支气管炎急性加重期,因受寒诱发,痰液阻塞气道导致短暂性窒息,幸得现场及时有效的急救处理,未造成不可逆损伤。所谓的“姜枣汤”并非病因,甚至有一定温肺化痰的作用(当然,对急性发作杯水车薪)。
陈枢被警方教育后释放。虽然“非法行医”的指控被澄清,但警方也严肃提醒他:在未取得执业资格前,提供任何带有“治疗”性质的咨询和建议都存在法律风险,尤其是涉及药物(哪怕是食疗)时,界限模糊,极易引发纠纷,应格外谨慎,最好完全停止。
走出派出所,己是深夜。清冷的夜风吹来,陈枢深吸一口气,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心中却是一片澄澈。这场无妄之灾,让他更深刻地认识到现实的复杂和规则的重要性。
“陈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回头,看到沈青黛站在路灯下,白大褂外面套着件米色的风衣,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她显然是从医院首接过来的,脸上带着倦色,但眼神明亮。
“沈医生?你怎么在这?赵大爷怎么样了?”陈枢快步走过去。
“赵大爷没事了,观察两天就能出院。”沈青黛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呢?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事了,都澄清了。”陈枢笑了笑,“谢谢你,沈医生。你的证词和说明,很关键。”
“我只是陈述事实。”沈青黛摇摇头,目光落在陈枢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陈枢,在派出所……还有之前,我有很多疑问,甚至误解。但今天,在赵大爷倒下的那一刻,在你毫不犹豫冲上去,用那种……我从未见过的方式去救人的时候,在你被污蔑时依然保持冷静的时候……”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夜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我开始明白,你口中的‘岐黄之道’,或许并非虚无缥缈的玄学。它可能……真的是一种我尚未理解的、但确实能救人的智慧体系。”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距离陈枢很近,路灯的光晕笼罩着两人。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陈枢耳中:“我为我之前的偏见和嘲讽,向你道歉。还有……谢谢你救了赵大爷,也……让我看到了医学的另一种可能。”
陈枢心头微震。他没想到能从沈青黛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看着她清澈眼眸中倒映的灯光和自己,感受到她话语中的真诚和那丝微妙的亲近感,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沈医生……”陈枢刚开口。
“叫我青黛吧。”沈青黛打断他,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在灯光下不甚明显,却格外动人,“毕竟……我们也算是共历生死的……战友了?” 她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带着点俏皮的弧度。
“青黛……”陈枢念出这个名字,感觉舌尖缠绕着一丝清冽的药香,“你也别叫我陈先生了,叫我陈枢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所有的隔阂和误解,仿佛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夜风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沈青黛问道,语气带着关切,“刘医生虽然被处理了(拘留、罚款),但经此一事,你在社区……可能更引人注目了。警方的提醒是对的,界限问题很敏感。”
陈枢的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眼神坚定:“我明白。所以,我决定了。”
他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青黛:“我要辞职。我要全身心投入中医学习,用最快的速度,考取执业医师资格证!”
沈青黛微微睁大了眼睛:“辞职?你……那可是顶级互联网公司的高薪职位!”
“代码可以再写,但人命等不起,中医的传承也等不起。”陈枢的声音斩钉截铁,“这次风波让我看清了,没有合法的身份,空有救人之心,只会束手束脚,甚至授人以柄。我要堂堂正正地行医!”
沈青黛看着他眼中燃烧的信念之火,沉默了几秒,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惊讶的决定:
“好!我支持你!”
“而且……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但眼神勇敢地迎上陈枢的目光,“你的西医基础课……解剖、生理、药理、病理……我可以当你的免费家教。我那里,还有一些临床见习的机会……可以帮你积累经验。”
陈枢愣住了,随即一股巨大的暖流涌遍全身。他没想到沈青黛会给予如此首接而有力的支持。这不仅仅是帮助,更是一种无声的认可和……并肩同行的邀请。
“真的吗?青黛?那……太麻烦你了!”陈枢的声音带着惊喜和感激。
“不麻烦。”沈青黛笑了,这次的笑容明媚了许多,如同夜色中绽放的青黛花,“我也想看看,你这条‘理工小白’的‘神医’之路,到底能走多远。说不定……我也能偷师点岐黄奥妙呢?”
路灯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一场风波尘埃落定,而一条更加艰难却也充满希望的道路,在两人之间悄然铺开。心门微启,信任的种子己然生根,而共同的理想和目标,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他们前行的方向。陈枢知道,他的“悬壶”之路,将不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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