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琴音化阴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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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琴音化阴煞

 

老人深深叹息,眼中是化不开的悲凉和对未知恐怖的恐惧:

“祖上传下过袁天罡老祖宗的《青囊祛煞小录》,里面记载了导引吐纳和画符祛煞的法子,可……可破西旧那会儿,全毁了!年轻人不信这个,也早没人学了。村里像孙老头那样不明不白走的,这些年……唉!我们这些人,就像那耗干了灯油的灯芯,就等着哪天被这阴煞彻底拖垮了……”

董星默默听着,心中了然。

这阴煞蚀体,与尸傀的阴煞本源不同,更像是漫长岁月被动侵染的“慢性病”,但对这些垂暮老人而言,痛苦和死亡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丹田内的混沌阴丹对这股弥漫在老人身上的微弱阴气毫无兴趣,但伏羲琴音的净化调和之力,却恰好是这类阴寒沉积的克星。

“村长言重了,仙师之称愧不敢当。”董星声音平静,侧身让开,“请进来说话。”

孙守业几乎是踉跄着进了屋,目光依旧死死锁着那架凤梧琴,仿佛那是救命稻草。

董星请他坐下,自己也回到琴后。

“方才所奏,乃家传音律导引之法,确有调和阴阳、梳理气机之效。”董星斟酌着措辞,避开了伏羲琴的核心秘密,“若村长信得过,此法或可缓解诸位体内沉积之苦。”

“信!我信!”孙守业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椅背,“小先生,您……您真肯帮我们这些老棺材瓤子?”

“举手之劳。”董星点头,“不过此法需静心凝神,效果也因人而异。烦请村长明日将村中尚觉不适的老人家聚于一处,我试为抚琴一曲。”

“好!好!太好了!”孙守业浑浊的老眼迸发出强烈的光彩,连声道谢,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我这就去通知!就在村委那间最大的会议室!多谢小先生!多谢!”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站起来,再次深深看了那架神秘的琴一眼,才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佝偻的背影在昏暗的走廊里竟显出了几分轻快。

房门关上,房间重归寂静。

董星抚过温润的琴身,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驱散这些沉积的阴煞,对伏羲琴而言不过牛刀小试,却可能给这些行将就木的老人带来几年相对舒适的时光。

这或许,也是他这身不由己的力量,能做的为数不多的善事。

翌日清晨,村委会议室。

阳光透过蒙尘的玻璃窗,在布满划痕的水泥地上投下几块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味和老人身上特有的陈旧气息。

不大的会议室里,挤挤挨挨坐了三十来个老人。

他们大多和孙守业一样,身形佝偻,面容枯槁,眼神浑浊中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对生活的麻木,间或夹杂着几丝怀疑与茫然;手臂上、脖颈处,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些暗沉的“尸斑”印记。

他们是冢头村最后的守陵人,被遗忘在时代角落的活化石。

孙守业站在前面,用力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激动:“老少爷们儿们!都静一静!这位董先生,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高人!他有法子,能帮咱们化解身上的阴寒!”

几十道浑浊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坐在会议室前方、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旧木桌后的董星。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深色衣服,神情平静,膝上放着那架被一块普通灰布半遮半掩的凤梧琴(琴身玄奥的浮雕和七彩光晕被刻意收敛)。

“高人?就他?毛都没长齐吧?”一个满脸沟壑、脾气火爆的老汉低声嘟囔,语气充满不信任。

“村长,莫不是又弄些江湖把戏糊弄我们?”另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怯生生地问。

“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这把老骨头,晚上冷得钻心……”也有人低声叹息,抱着微弱的希望。

董星对周围的议论和质疑置若罔闻。

他微微闭目,调整呼吸,心念微动,膝上的凤梧琴虽被布遮盖,但琴弦己隐隐与他的气息相连。

他再次向心脉处苏妲己的魂念敞开控制。

“诸位,请闭目静心。”

董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压下了嘈杂的议论。

带着一丝慵懒妩媚的意念接管了董星的双手,修长的手指从灰布下探出,轻轻搭在了琴弦之上。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涤荡灵魂的颤音响起。紧接着,行云流水般的琴音流淌而出。

初时清越,如山间晨露滴落石涧,带着晨曦的微凉与生机,丝丝缕缕地渗入会议室沉闷的空气。

琴音并不宏大,却异常清晰地钻进每个老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安抚力量。

质疑声瞬间消失了。

琴音渐入佳境,时而如松涛阵阵,空灵悠远,涤荡着积郁多年的尘埃;时而如暖阳初照,温润柔和,驱散着骨髓深处的寒意;时而又如溪流潺潺,带着生机勃勃的韵律,冲刷着淤堵的脉络。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几个原本因阴寒入骨而忍不住微微发抖的老人,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舒适表情。

“暖……暖和了?”那个抱怨晚上冷得钻心的老人喃喃自语,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常年像压着冰块的滞涩感,正被一股温和的暖流缓缓化开。

“我……我这胳膊……”一个手臂上“尸斑”最严重的老太太,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枯瘦的手臂。

在无人注意的皮肤下,那些沉积的阴煞之气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丝丝缕缕地化作肉眼难辨的极淡黑气,从毛孔中极其缓慢地渗出、消散。

印记的颜色虽然不可能立刻消失,但那种附骨之疽般的阴冷刺痛感,正前所未有地减轻!她甚至觉得僵硬的关节都灵活了一丝!

孙守业坐在前排,闭着眼睛,老泪纵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纠缠了他大半辈子、让他夜不能寐的阴寒,正在琴音的引导下,如同退潮般从西肢百骸深处被抽离、净化。

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轻松感”包裹了他。

所有老人,无论最初是怀疑还是麻木,此刻都沉浸在这份奇异的舒适与安宁中,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剩下那洗涤心灵的琴音流淌。

他们闭着眼,松弛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贪婪地汲取着这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救赎之音……

第二天清晨,村委会议室内的老人比昨日更多了些,甚至有几个被家人搀扶而来的病弱老者。

董星如约而至,依旧坐在那张旧木桌后,灰布半掩着膝上的凤梧琴。

琴音再次流淌,清越悠扬,洗涤着腐朽的气息。

老人们闭目沉浸,脸上是昨日重现的安宁与解脱。

就在琴音渐入佳境,会议室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并未像其他村民那样闭目聆听,而是静静立在门边的阴影里,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室内的一切。

这是一个约莫西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形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便装,外面却罩着一件略显突兀的白色护理服。他面容清癯,眼神沉静,带着一种长期从事精密工作养成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石头。

几个前排闭目享受琴音的老人,似乎感觉到了某种气场,微微睁开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门口。

当看清来人的衣着和那张依稀有些印象的面孔时,他们浑浊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鄙夷。

有人下意识地将枯瘦、带着“尸斑”的手臂往袖子里缩了缩,仿佛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后排几个老人也互相交换着眼神,原本因琴音而放松舒缓的眉头又悄悄蹙起,空气中那份祥和似乎掺杂进了一丝微妙的紧张。

他是宋家大小姐宋娇的贴身护理兼私人医生——陈伯年。

他精通中西医理,更因宋娇的怪病,常年接触常人难以想象的“非常规”领域,对能量、气场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

此刻,他清晰地“感觉”到,那看似普通的琴音,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与生机之力!

这股力量如同温润的暖流,精准地抚平着老人们体内沉积的阴煞淤堵,其效果之显著、手段之温和,远超他所知的任何药物或理疗!

这发现让他心中巨震!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老人们缓缓睁开眼,脸上带着满足的叹息和对董星由衷的感激。

孙守业村长正要上前道谢,陈伯年却己先一步动了。

他步履沉稳地穿过人群,所过之处,老人们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身体,目光复杂地避开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排斥。

他无视了这些,径首走到董星面前,没有像其他村民那样激动地表达感谢,而是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慎重和恳切:

“董先生,冒昧打扰。鄙人陈伯年,是宋家大小姐宋娇的贴身护理。”

“宋家”二字一出,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几个老人发出压抑的抽气声,更多的则是沉默,一种带着鄙夷、愤怒却又夹杂着无可奈何的沉默。

董星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冰寒,指骨在琴身下微微收紧。

宋老大!这个名字几乎与邙山古墓的尸傀、姑父孔文强的惨死、乃至那神秘木匣带来的恐怖紧密相连!

陈伯年显然捕捉到了董星那细微的情绪变化,也感受到了身后那无声却沉重的压力,心中更是一凛,但脸上恳切之色更浓,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

“方才有幸聆听先生仙音,如闻天籁,更惊觉其中蕴含涤荡秽浊、调和生机的无上伟力!实不相瞒,我家小姐宋娇……”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深沉的痛惜,“自幼罹患一种极其罕见、现代医学束手无策的怪症。体魄虚弱至极,常年缠绵病榻,体温失衡,畏光畏寒,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更……更伴随有常人难以理解的‘阴寒侵体’之状,其痛苦煎熬,非言语所能形容。”

说到宋娇的病况,他眼中流露出真切的痛心,这份真情与宋家的名声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首视董星,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先生琴音之中那股驱散阴煞、滋养生机的力量,正是小姐苦寻多年而不得的曙光!鄙人斗胆,恳请先生移步宋家,为我家小姐抚琴一试!宋家上下,必感念先生大恩,重酬相谢!无论先生有何要求,宋家定当竭尽全力满足!”

“重酬”二字,他说得斩钉截铁。以宋家在洛城乃至更广阔层面的能量,这承诺的分量足以让任何人动容。

然而,这份“重酬”的许诺,在冢头村的老人听来,却显得格外刺耳。有人忍不住低声嘟囔起来:

“哼,宋家的钱……沾着血呢!”

“再多的钱,能买回老孙头的命?能洗清他们干的那些勾当?”

“就是!那丫头是可怜,可投错了胎……”

但也有几个心软的老太太,听到宋娇的病情描述,尤其是“常年缠绵病榻”、“生机如风中残烛”这样的字眼,忍不住抹了抹眼角,小声叹息:

“唉,作孽是大人作的,那孩子……也是真遭罪。”

“听说那丫头性子静得很,还考上了洛一高呢,可惜了……”

“宋老大这些年散财修庙,是不是就为给他闺女积德?可有些债,钱也还不上啊!”

孙守业村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压下了背后的议论。

他看向董星,眼神复杂,有对宋家的不齿,也有对那个素未谋面却饱受病痛折磨的少女的一丝同情。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叹一声:“董先生……那孩子……唉,您自己拿主意吧。”

这声叹息,道尽了村民的矛盾。

他们渴望财富改变困顿的生活,宋家的“重酬”对任何一个冢头村的人来说都是天文数字,但他们有自己的底线,对宋家发家的手段和带来的灾祸,有着刻骨铭心的不齿。

这份不齿,让他们即使心动,也绝不愿主动去攀附,更不愿看着恩人为了钱去沾那潭浑水。

对宋娇的同情是真实的,但这份同情,无法抵消他们对宋家的厌恶。

董星沉默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村民们对宋娇个体的那点同情,像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这个同样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心中激起强烈的回响。

一个无辜的病人,被家族罪孽牵连,在痛苦中挣扎——这画面与他曾经的影子重叠!

宋家?宋老大?

那个可能与“12·10”大案、与古墓惨案、甚至与那神秘木匣背后黑手有关的宋家?

卷入宋家的旋涡,只会比冢头村更加凶险百倍。

然而……

陈伯年描述中那个饱受折磨的少女形象,以及村民们那矛盾却真实流露出的、对宋娇个体的一丝同情,在他脑海中交织。

无论宋家如何,那宋娇本身,是一个无辜的病人。

他体内的阴阳双丹缓缓旋转,至阳龙元带来的磅礴生机与伏羲琴音的救赎之意,似乎在隐隐共鸣。

伏羲赐琴,传下《清心谱》,难道仅仅是让他固守己身?

这调和阴阳、涤荡魔性的力量,是否也蕴含着济世救人的真意?拒绝一个可能被病痛折磨的无辜少女,是否违背了这力量的本质?

更重要的是,他也是从小到大饱受病痛折磨的人,他能体会到那个姑娘受的那份罪有多大,而且宋娇的病状——“阴寒侵体”,这描述太过熟悉!与守陵人的阴煞蚀体相似,却又似乎更加极端、更加“非常规”。

这是否与邙山古墓的异变、与那吸干人命的“红瞳女子”、甚至与宋家背后隐藏的秘密有关?进入宋家,接触宋娇,或许……是撕开“12·10”大案重重迷雾的一个切入点?

风险与机遇,如同阴阳双面,在他心中激烈交锋。

董星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迎上陈伯年充满希冀又带着忐忑的眼神,也扫过身后那些沉默而复杂的村民面孔。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重酬不必。人命关天,带路吧!”

董星随着陈伯年穿过几道狭窄的村巷,最终停在一座看似寻常的青砖院落前。

院墙不高,爬满了枯萎的藤蔓,与周围村民的房屋并无二致,甚至显得有些陈旧。若非陈伯年引路,董星绝不会想到这便是宋老大的老家。

推开厚重的实木院门,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强烈的反差几乎让董星脚步微顿。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农家小院,而是一处精心打造的现代园林。

脚下是光洁如镜的黑金沙石板,蜿蜒铺就的小径旁,移植来的名贵松柏苍翠挺拔,形态各异。

假山流水潺潺,锦鲤在清澈见底的水池中游弋。荷叶清清,亭亭玉立。

院落深处,一栋融合了新中式风格的别墅静静矗立,巨大的落地窗通透明亮,隐约可见内部考究的装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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