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的流程正式开始。
丝竹再起，珍馐罗列，觥筹交错间，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然而，一些心思活络的贵女，目光总若有似无地瞟向安静坐在沈昭君身旁的沈昭宁。一个庶女，竟能出现在永平郡主如此规格的寿宴上，还与她们同座一席，这让某些人心中颇不是滋味。
“你说这沈昭君平日里可是最见不惯她这庶妹的，今日怎么还将她带到这儿来了？”坐在对面的两人很快就嘀咕了起来。
“谁知道呢？”回话的是御史中丞李大人府上的嫡女李如月。
她瞥了一眼在男宾席上的顾临渊心中像是有了答案。
“不是说顾临渊最看不惯沈昭君的那副做派嘛，或许是想让顾临渊多瞧她一眼。”李如月向身后的丫鬟勾了勾手指，贴在丫鬟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丫鬟便点了点头，像是领到了什么任务一般退了下去。
坐在李月如身旁的女子好奇询问道：“李小姐，可是想到了法子？”
李月如看着对面的姐妹二人笑了笑：“你只管等着看戏便好。”
李月如之所以看不惯沈昭宁是因为沈昭宁虽为庶出，但在京中贵女排名却被称之为京中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却排在沈昭宁这个庶女的后面，她又怎能甘心。
而对于沈昭君只是因为前些日子两人发生了口角，沈昭君还打了她一巴掌，她今日必定要让沈昭君还回来。
……
机会很快到来。
待宴席上表演的乐妓退去。
席上众人开始了行酒令。
李月如眼珠一转，笑吟吟地提议：“光行酒令多无趣，听闻昭宁妹妹可被称为京中第一才女，不如请妹妹抚琴一曲，为郡主寿宴助兴如何？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她刻意将“开开眼界”咬得很重，周围几个心领神会的贵女立刻附和起来。
沈昭宁脸色微变。她的琴艺确实不错，但此刻被当众点名，无异于架在火上烤。弹好了，是庶女哗众取宠；弹不好，更是坐实了上不得台面。
沈昭宁缓缓起身。
“李小姐说笑了，什么京中第一才女，都是一些玩笑话罢了，昭宁身份低微，怎能比得过各位姐姐，还是不献丑了。”
“唉…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虽身份低微，但你可知你今日有多幸运才能坐到这儿？既然来都来的，那不如为我们弹奏一曲，好让大家伙听听是这京中第一才女弹的好，还是那些贱婢弹的好？”
李月如故意将沈昭宁与乐妓相比较，言外之意便是在说沈昭宁也与那些乐妓没什么差别，也只配演奏取乐于她们。
“你…”沈昭宁自知自己得罪不起李月如，只能将话堵在喉咙中。
……
一旁默默听了半晌的沈昭君放下手中的茶盏，瓷杯底座轻磕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
她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位李月如，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若我没理解错的话，李小姐是在说方才那些演奏之人都是贱婢？”
李月如蹙她一眼：“是啊，不过是些卖唱的戏子，身份低微，不是贱婢是什么？”
沈昭君唇角蓦然绽出一抹冷笑：“李小姐此言差矣，她们虽说是奴籍，可却是凭着自己的双手与真本事吃饭，不偷不抢，更没杀人放火，你又凭何瞧不起别人？”
沈昭君停顿一瞬看向了坐在主位的郡主许岁妍接着说道：“况且，今日来许府表演的技人，都是经过郡主精挑细选的，你莫不是觉得郡主眼光不好？”
“什么？”许岁妍闻言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李月如！你敢如此内涵本郡主！”
李月如完全没想到沈昭君竟又护着沈昭宁，还如此伶牙俐齿，仅仅动了动嘴，死人都能被她给说活了。
“郡主…我绝无此意…”李月如恶狠狠的瞪着沈昭君：“是她污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岁妍怒气未减：“那你是何意？”
……
“郡主。”还没等李月如再次开口辩解，沈昭君便抢先一步开口。
“或许确实是我误解了李姐姐的意思，说不定她确实只是想让郡主的生辰宴再多添些风采。”
李月如连连点头附和。可沈昭君接下来的话却让李月如再次吃瘪。
“只是昭宁今日身体略有不适，手指微恙，还真是没这个福分为郡主贺岁。”
沈昭君话锋一转，声音清亮，足以让周围几桌都听得清楚：“不过话既然都己提了出来，若论助兴，不如请李姐姐献舞一支？听闻李小姐的‘惊鸿舞’在京中可是一绝，想必更能令郡主开怀。”
她话音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
李月如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哪里会跳什么“惊鸿舞”，沈昭君分明是故意让她难堪！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对上沈昭君那双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冷意的眸子，心头莫名一寒，竟一时语塞。
沈昭君不再看她，转向永平郡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郡主觉得呢？”
许岁妍像是来了兴致，她看向李月如：“想不到你还会跳惊鸿舞？据说此舞极难学成，你快快上来，跳一支让本郡主瞧瞧。”
李月如摆摆手：“郡主，这惊鸿舞没有曲子相伴看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等下次待月如准备一番，再献于郡主如何？”
其实有没有曲子，她都不会跳，只是想先找个借口推脱掉罢了。
“小事小事。”许岁妍吩咐自己的丫鬟去将自己下场的乐妓叫了过来。
“你想要什么曲子，今日都有！”
李月如脸色涨得通红，心中又羞又恼，可郡主开了口，她不敢违抗。
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起身，朝着场地中央走去，音律响起，李月如僵硬地舞动着身躯，动作生涩，毫无美感可言。
周围的贵女们见状，纷纷掩嘴偷笑。李月如只觉无地自容，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动作愈发慌乱。
许岁妍虽未曾见过真正的惊鸿舞，可一看李月如跳的，也看的出肯定不是惊鸿舞。
“停停停！你究竟会不会？”
李月如此刻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罢了，你下去吧，不会便说不会，何必上来丢人现眼，本郡主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许岁妍不耐烦的白她一眼。
李月如只能悻悻退下。
她坐到自己席位上的一瞬，愤恨的抬眼朝着沈昭君看去，见沈昭君也正在注视着自己，更可气的是沈昭君看到她看过去，竟然疏离一笑，那笑，让她心中极度的愤恨。
“沈昭君，你这个贱人，竟敢让我当众出丑…”李月如小声咒骂着。她扭头看向了己经回到她身后的丫鬟：“事情办好了吗？”
丫鬟微微点头回应。
李月如脸上露出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笑：“沈昭君，敢与我作对，你也别想快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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