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晓轻叩办公室敞开的木门，清脆的嗓音打破了清晨的忙碌："各位同志好，我是来办理入职的。"
五名正在整理办公桌的工作人员同时抬头。靠窗穿着藏蓝色工装的中年男子放下印着"先进工作者"字样的陶瓷杯："我是劳资科张主任，材料带齐了吗？"他眼角余光扫过朱晓晓手中的牛皮纸袋。
"哎呀！"靠门口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工突然惊呼，"这不是朱曼秀师傅家的闺女吗？"她手中的铁皮文具盒"啪"地合上。
朱晓晓将户口本和粮油关系证明双手呈上："是的，我母亲是朱曼秀。昨天厂长应该和您,说过了。"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张主任拧开英雄钢笔的笔帽："先坐会儿，登记需要些时间。"钢笔尖在表格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来这儿坐！”花衬衫的女工一把拉过朱晓晓，板凳腿在水泥地上刮出短促的声响，“瞧这小脸瘦的...你妈的事我们都难过，可你得保重身体啊。”她手心里有常年操作车床留下的茧子，却暖得像块热毛巾。
“嗯，知道，谢谢姐姐。”朱晓晓红着眼眶低声答道。
“咦？我记得你不是叫陈晓晓吗？你这是？”，张主任拿着资料诧异道。
朱晓晓手指绞着衣角，声音轻却坚定："我妈是烈士，外婆家就剩她一个。现在爸爸再婚了...我想跟妈妈姓。"她抬起微红的眼眶，"这样就像妈妈一首陪着我。"
张主任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是个孝顺的，不过你爸那边没有意见吧？”
“我爸因为我是个女孩，所以姓什么他都不在乎的”。朱晓晓捏着手指头回答，她爸虽然还不知道，但据记忆里的印象，他爸爸确实是这个想法。
“行吧，没什么问题了”。
钢笔搁在玻璃台板上的脆响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手续齐了。"张主任将一沓材料推过斑驳的木质办公桌，崭新的工作证在晨光里泛着淡蓝色光泽，"拿着这个去食堂找黄师傅报到吧。"
朱晓晓"唰"地起身，双手接过证件时，工作证边角在颤抖的指间微微。"谢谢张主任！"她声音清亮得像是打翻了搪瓷杯里的晨光。转身时，制服下摆带起一阵小风。
经过花衬衫女工身边时，对方正用沾着印泥的手指转着圆珠笔。两人目光相触，女工突然冲她眨眨右眼，圆珠笔在登记簿上画出一道俏皮的弧线。朱晓晓会意地点头，门框上"安全生产"的红漆标语在她身后渐渐远去。
把资料放好，工作证用锁针扣在胸前，朱晓晓大步往食堂走去，就是不知道食堂会分配什么工作给自己。大概率是帮工吧，不过自己也不想做切菜工和厨师，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
“黄师傅，我叫朱晓晓，今天刚来报到，请问有什么指示？”，朱晓晓站在厨房门口。
“你就先去洗菜吧，地上是今天要用的菜，你和王婶子一起把它洗出来吧”，一位身材微胖的大叔拎着菜单说道。
厨房里热气腾腾，两个掌勺师傅正颠着大铁锅，两个切菜工“咚咚”地剁着案板，加上两名帮工和她，统共七个人。见朱晓晓进来，众人抬头冲她友善的笑笑。她抿嘴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一屁股坐到小板凳上，捞起盆中的青菜就跟王婶麻利地洗起来。
厨房里只有锅铲碰撞和切菜的声音，几百人的饭菜压得大伙顾不上闲聊。朱晓晓机械地洗着菜叶，心里盘算得飞快：每周就休一天，得趁下班摸去批发市场踩点。国营厂这艘船撑不了多久，现在下海的人少，正是捞第一桶金的好时机。
"叮铃铃——"下工铃骤然响起，窗台上瞬间摆满冒着热气的铝饭盆。工人们呼啦啦围上来，眨眼功夫就排成了长龙。朱晓晓踮脚张望，这些膀大腰圆的钢铁汉子个个面色红润，工装裤下肌肉鼓胀。她暗自咂舌：看来这炼钢炉的火，一时半会儿还熄不了。
前面的工人队伍很快散去，盆中的菜所剩无几，还好师傅提前留了菜。“来来来，也该咱们吃饭了，吃完饭下午再收拾。”，黄师傅招呼大家过去，厨房角落里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两个大盆，一荤一素。油汪汪的红烧肉，还有醋溜白菜。朱晓晓立马掏出饭盒静静地站在一旁等黄师傅他们先打，这点职场规矩她还是懂的。
“哎呀，忙了一上午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另一位炒菜师傅李建国边揉肩膀边往这边走。其他几位同事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小姑娘坐，不用这么拘束，咱们就这几个人。”王婶拉着朱晓晓坐下。
黄斌早上忙着切菜，没仔细看朱晓晓，现在才发现朱晓晓浓眉大眼，身形苗条，皮肤白皙，黄斌还没有谈对象，心里立马火热起来。把凳子拉开黄斌赶紧招呼朱晓晓坐下，“黄师傅，李师傅你们先来”。
朱晓晓瞥了眼黄斌殷勤的模样 目光在他平凡的面容上停留片刻，暗自撇嘴。身高尚可，但这相貌嘛实在普通，啧，不合眼缘。她故作懵懂地移开视线，横竖自己年纪尚小，何必着急。男人嘛，不过是致富路上的绊脚石。现在的朱晓晓可不知道以后会为了个男人多打脸。
等黄师傅他们打完菜，朱晓晓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打完菜开始干饭，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油汪汪的红烧肉包裹着米饭，满满一大勺，在这个缺少油水的年代，简首是天天吃都吃不腻。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朱晓晓干完手里的活跟黄师傅打了一声招呼就拎起挎包下班了。
现在蓉城的批发市场也不知道在哪里，朱晓晓转了转眼睛，去了公园，那里有一排排的人摆摊。到了人民公园熙来攘往的人群把朱晓晓都看呆了，这不是才90年嘛，也有这么多摆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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